第十七章晚宴

    「李都尉又来催了。」婢nV到萧九霓的厢房惶恐地道。

    「你就说差不多了。」萧九霓坐在梳妆枱前，面前排列着十款造工JiNg致的金步摇、珠叉、宝石发簪等等。

    她选了太子之前送给她的牡丹蓝宝石金发簪，再穿上低领的天青sE儒裙，画上JiNg致的妆容，额贴花钿，款款生姿的走到大厅。

    负手站在大厅的李都尉，本想训萧九霓一番，让他足足等了三柱香的时间。

    但看到她盛装打扮，婀娜多姿的走出来，到唇边的话y生生吞了回去，这样的美nV，谁舍得骂啊？

    「让李都尉久候了，妾身在此致歉。」萧娘轻轻曲膝，给他道歉。

    「罢了，下次快点。」李都尉立即转过身，背对着她，甩袖大步跨出门槛。

    从抚花榭到白雪山庄，路程若要一个时辰，萧九霓的行装挺多，又是琴又是跳舞的服饰，还有一大包备用之物，装满了马车。

    他们从西城门出城，李都尉连同六名护卫驾马护送，她就只带了溶月前往，两人坐在马车里。

    「完成这个表演，我们还是赶快离开白城，不然又被叫住了。」溶月坐在萧九霓旁边道。

    萧九霓淡然笑道：「回去还不是一样。」

    无论在哪里，以何种的身份，她也是拒绝不得啊。

    马车慢慢的前往白玉山，树景、路景在她眼前慢慢的移动着。

    她并不是看得开，只是选择了接受，当她成为萧九霓的时候，她就决定全盘接受自己的命运，不再怨天尤人。

    上苍早已经舍弃了她，她只能靠自己。

    她的心既平静，却又隐隐感到不安，真的会这麽顺利吗？

    白雪山庄贵为皇家别苑，占地特别的广阔，从远处就看到占据了整个山腰，b之前去的梅影别庄还大上了两倍有多。

    咔咯咔咯，车辘在沙尘中滚滚前行。

    越靠近白雪山庄，越是清凉宜人，酷暑不再，还有凉风吹送，难怪皇上每年都来避暑。

    萧九霓是第一次来白雪山庄。

    她在醉月轩挂牌三年，太子是今年年初才到醉月轩找她。

    刚开始是出於好奇，宇文泰怎麽那麽迷恋她？

    宇文泰和元昀佑都是太子的陪读和陪练，元昀佑每年会逗留京中四个月，有一半时间也会陪太子练武。

    或许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伴儿，所以太子对他们两人甚好，这也是宇文泰在京城能嚣张跋扈的原由之一。

    太子在第一次见过她後，就经常来了。

    马车从西边的後门进入庄内，下车後，她抱着琴，溶月提着大包袱。

    跟着李都尉经过後厨，婢仆的房间，还有浣衣间，才来到供她们等候的庭院。

    这里有六间厢房，有五间都挤满莺莺燕燕，甚是热闹。

    李都尉说是对玉洸国的战事大捷，今晚特别设宴稿赏将士。

    萧九霓被安排在的房间，b起其他nV子挤在一间房间，已经是优待了。

    「很多都是浣心轩来的。」溶月在庭院偷偷绕了一点说道：「连少主这个月经常去会的那个头牌也在。」

    萧九霓坐在铜镜前整理装容，在这里时刻都要保持最佳状态。

    「那头牌叫什麽来着？」

    「云岫。」

    「嗯。」萧九霓漫不经心地道，把琴从袋中取出来，放到几上，开始抚琴。

    和乐悠扬的琴音从她的指缝间漏出来，满室都充盈着轻快的琴音。

    她才弹了一会，隔壁也响起了琴音，金戈战马，万马奔腾的气势，把她的琴音盖过了。

    萧九霓按住琴弦，微微一笑，道：「是个耐不住X子的。」

    溶月嗤之以鼻道：「没一个b得上九姐。」

    萧九霓没说自谦之词，她一向清楚自己貌美的程度，不会装无知，但也不会因此自傲。

    美貌是天赐的福分，但有时也是一种诅咒。

    要不是她的外貌，萧玥不会执意收她为徒，她也不会被b走上这一条路，兴许还能回到镇远大将军府，找回天淇和映之。

    不过，这身躯，这长相，是爹娘留给她唯一的东西，她会好好的Ai护自己。

    白雪山庄的婢nV送来了午膳，简单用过午膳後，萧九霓就换上了极其诱人的跳舞衣。

    朱红的舞衣，上衣只有抺x，以丝绢作肩带，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和盈盈一握的纤腰。

    裙子锈以金线，裙裾边开叉至大腿，脚祼处系上了金脚环，整个装束充满了异国风情。

    玹国的民风豪放，衣着大胆，nV娘衣领常常低开，但是像她这样穿的，也只有表演的舞姬而已。

    舞姬、妓nV大多为贱藉，嫁到寻常人家也只能作妾，不能作妻。

    而萧九霓是良民，能正常嫁娶，更是自由之身，在众多的青楼妓nV之中，她可以说身份高贵。但同时也有不少人说她自甘堕落，明明是良民却自愿为娼。

    其实她的户藉是捏造的，编造她是赤城的一户商贾之nV，因为家道中落，只好卖艺为生，来到醉月轩挂牌。

    她和溶月被安排到厅堂的角落等候，与宴客的厅堂只有一帘之隔。

    坐在首席的太子宇文逸，年轻俊逸，年方廿二，散发着皇室贵族独有的非凡贵气。

    两旁各列十席，都是太子的心腹或幕僚，凯旋归来的将士有十来名，其中功绩最非凡是镇远大将军丞哲麾下的两名猛将。

    分别是虎贲将军丞宇梵和柱国将军蒋天淇。

    萧九霓轻抚琴弦，望眼yu穿的盯着一帘之後的众男子，寻找着那位她心心念念了十年的男子。

    天淇哥哥，爹爹那时就有意将她嫁给蒋天淇。

    他是她的护院，七岁与他相遇，他总是护着她，宠着她。

    他教她爬树，跌下来时，以身为垫。

    她央他带她和映之上山玩，及至h昏，他被蒋伯伯捉回去，打了一顿，三天下不了床。

    他陪她去看烟火，烟火喷了过来，他用背替她挡了，留下了一道烧伤的疤?，她足足哭了一个月。

    他却说，没关系，男子身上有疤?，才是男子汉，nV子却不能有半点疤?。

    蒋天淇的父亲蒋万里，和镇远大将军是生Si之交，惜蒋万里厌恶官场的尔吾我诈，带着儿子回到亡妻的故乡云水邑生活。

    後来他在街上救了差点被马车撞上的萧九霓，便被她爹力邀做护院。

    爹爹把蒋叔叔当成救命恩般看待，过年一起吃团年饭，中秋也一起过节。

    蒋天淇个X开朗，与他的两位哥哥相处融洽，她就像多了名哥哥似的，但又有点不像，因为天淇对她特别的温柔，对她特别的好。

    後来明心宗来屠村，她就??

    萧九霓皱眉扶额，每每想到这里，她就头痛yu裂。

    她只记得南g0ng羽进了她府里，然後提着一把沾满浓稠血Ye的刀出来。

    她是怎麽和他们失散，怎麽掉下悬崖，她都想不起来了。

    乐声静止，群舞的歌姬，都散到各席上陪酒侍候。

    紧接而来是气势磅礡，如千军万马奔腾的琴音，席间众将士都被琴音惊YAn，目光都集中於席未舞池中央的云岫。

    她穿着一身雪青sE的轻纱罗衣，先抚琴後献舞。

    琴音在轰轰烈烈的扬起，又嘎然而止，一群将士意犹未尽，喝采声与掌声不断。

    云岫长得娇小可Ai，但是却不够妩媚，少了一点g人的气质。

    一曲既毕，她站起来开始献舞，优美的舞步，看得一众血气方刚的将士如痴如醉。

    舞後，她坐到了太子左边首席的将士身旁，因为有珠帘之隔，萧九霓一直认不出谁是蒋天淇。

    溶月将琴抱到舞池的几上摆放好，萧九霓戴上轻纱面罩，遮掩半面，只露出一双g魂妩媚桃花眼。

    若隐若现，才能激起期待探寻之心，才能紧抓着所有人的注意力。

    萧九霓的舞衣与身段，甫一出场，已经让在场的将士目不转晴地痴痴望着，早忘了还有美人在怀。

    一众舞姬极力抑压着妒忌的神sE，维持着僵y不自然的笑容。

    她目不斜视的走到琴前，曲膝叠手在腰则行礼後，安坐，凝神，如凝脂白玉的纤长十指，缓缓拨动琴弦。

    刚才云岫弹奏的《破阵乐》是战场上的万马奔腾，她弹奏的是《河清海宴》，象徵繁盛和乐，是盛世之景，琴音悠扬轻快，和乐舒心，盛世和平之景，恍现眼前。

    与玉洸国之战长达五年，总算胜利回归，琴弦牵动了将士们壮志已酬的情感，有将士潸然泪下，有人眼光放远，有人沉思不语。

    琴意缓慢地消逝，席间鸦雀无声，众人依然沉醉在各自的情绪当中，不能自拔。

    良久，太子用力地拍掌，喊了声好，眉眼之间全是倾慕与欣赏。

    掌声倾刻如雷，将士的喝采之声不绝於耳。

    萧九霓坐在琴前轻轻颔首致谢，她的两只手臂带红sE锈金护腕，左大腿上也特意绑上红sE的丝缎，原意是遮掩烫伤，但却让整T别有一番美感。

    她轻抬玉手，位於席後的乐师开始弹奏乐曲，她选了一首轻快奔放舞蹈。

    赤足在席间舞动，桃花眼g人地扫向每一位将士，瞥见一个熟悉的面孔，一位似曾相熟的故人。

    同时，一双双痴迷的眼眸对她望眼yu穿，想揭下她的面纱。

    萧九霓举手投足之间优美，诱人，奔放，却不y邪。

    令人心生响往，忘却烦忧。

    乐曲停止，依然无人拍掌。

    萧九霓除下面纱，微微一笑道：「九霓献丑了。」

    立时有酒杯落地之声，有倒cH0U一口气之声。

    将士大多心直口快，也有人大声赞道：「好美的娘子啊，要是能睡一晚，Si也甘愿。」

    太子宠溺的朝她朝手，让她坐到他身边。

    萧九霓笑得灿烂，慢慢的走向首席，端庄的跪坐在太子身旁。

    「来，喝杯酒，表演得太JiNg彩了，你想要什麽赏赐？」太子温声细语地道。

    今晚是太子的私人晚宴，不拘泥於礼节。

    「殿下上次送我这个牡丹发簪，妾身很是欢喜，可是坊间都找不到同样质量的，就想让殿下可不可以给妾身凑齐一套头面。」萧九霓接过晶莹剔透的碧玉酒杯，一饮而尽。

    太子轻笑道：「这是g0ng内匠人打造的，坊间当然找不到，回京後我就给你凑齐一套。」

    「谢殿下。」萧九霓娇嗲地道，身T微微挨了过去。

    太子瞄了下她的抺x，便转首望着席间，与将士聊起天来，话题都是围绕着与玉洸国这五年之战的事绩。

    趁此时机，萧九霓一边斟酒，一边偷偷的打量席间众人。

    坐在首席之左的就是蒋天淇，云岫坐在她身侧侍候着，他对云岫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只是时而喝酒，时而接上几句话。

    他俩失散之时，天淇哥哥才十四岁，已有大将之风，如今一别十载，他在边关待了五年，眉间的青沥之气尽褪，反而带有一GU英气与萧杀，面容更为英俊，惜回忆中的yAn光少年，已然消逝。

    这时的他，眉目间还有一GU淡淡的忧愁，他在想什麽呢？

    「啊，萧娘??」太子轻唤了她一声。

    她这才发现，酒杯已经溢满，泻得满几都是。

    她从来没有犯过这种错误，只是刚好重遇故人，一时心思飘散了。

    她慌张的伏地道歉：「妾身该Si。」

    「罢了，起来吧。」太子脸sE微沉。

    婢仆连忙将整个几案抬走，再换了一张新的来。

    萧九霓眼眶微红的抬起头来，轻咬樱唇，泪眼汪汪地道：「妾身扫了殿下的雅兴，罪该万Si。」

    美人落泪，太子怒气也在泪水中消融，以指腹轻轻拭去她的泪水，低声哄道：「好了，没事了。」

    她低头浅笑，眉目间漾溢纯真无邪的笑容，让席间众人看得痴痴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