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

    其实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被冯越胡编乱造的绯闻吸引走了注意力,在这个世界里持有谢楼身份的谢虔,从始至终听得都很认真。

    对于南渡和元晦的猜测,他给出了他的看法。

    “听完两位所言我茅塞顿开,不过两位,如果事实真像你们说的这样,这个突然到来的未知者改变了故事情节,那么你们觉着他有没有可能也和我们一样可以使用这个世界任意角色的身份。”

    “当然。”元晦肯定后,解释道:“他当然和我们一样使用了这个故事里的原住民身份。”

    谢虔突然道:“若是这样,那你说他有没有可能使用刚才那个叫魈的怪物的身份。”

    “这个……”

    元晦和南宫都被问住了。

    按照逻辑和可行性来说,这位突然穿入这个世界的未知者自然可以使用荒宅这个故事里的一切角色,但是会不会使用魈这种失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的身份,元晦和南宫还真没考虑过。

    被这一问,他俩如出一辙地面露惊愕之色。

    宛如照镜子似的,我看在眼里颇为惊讶。

    以至于我道:“谢虔的话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你们两个都是这种表情?”

    元晦听到我的声音后,立即惊醒,两步过来拉住我的手臂,不由分说,拽着我就要走。

    我完全没防备,被拽的趔趄了一步,但是元晦视若无睹,半拉半拖,扯着我撒腿就跑。

    “到底怎么了?”一边跑,我一边问。

    元晦没解释,慢他一步的南宫已经扯开嗓子道:“冯越,快走,这个魈有问题。”

    南宫神经纤细没错,但他在我的设定中绝大部分是个冷静自持的人,就跟我给他的描写一样,宛如中世纪黑暗古堡里的吸血鬼,冷静优雅是他的座右铭。

    所以他一旦失态,那就意味着事态变得很严重了。

    冯越和他搭档有六年,对他的一举一动都极其了解,见他如此也慌了起来,紧随元晦和我的脚步,夺路狂奔。

    见我和元晦夺路狂奔,小元和叶胜男也立刻紧随其后,拔腿就跑。

    Y大探险社和我们这边一共是十六个人,这下六个人先后夺路狂奔,其余成员虽然没从南宫的话里听出什么意味,但是人性就是有人带头,其余人就会纷纷响应,因此探险社成员也纷纷坐不住了,拔腿就跑。

    一面跑我一面在思考魈到底有什么问题?

    元晦和南宫是听了谢虔那番言论,才神色大变,谢虔说既然传进来的未知者可以使用荒宅这个故事里的角色身份,那么为什么不能使用类似魈这般的行尸走肉的身份呢?

    按照先后顺序捋了一遍后,我猜测是不是被谢虔说中了,现在使用魈这个身份的就是闯入者。

    可即便这样,还是不合理。

    元晦和南宫的反应很不寻常,他们绝对是又看出了什么我没料到的事情。

    但现在这种疲于奔命的状况也不利于询问,于是我隐忍不发,做好一个人形沙袋,被元晦拖着跑。

    跑了一段路程后,元晦在第三层中庭停下了脚步。

    这第三层中庭种满了粉红色的康乃馨,重重叠叠的花瓣中,立着块牌匾,上书:恶灵栖息于此,来者请止步。

    元晦一停,南宫也停了。

    他俩同时止步,让以冯越在内的探险社其余成员全部停下了脚步。

    十余人中,有运动神经不好,被这一千多米路程折腾到气喘吁吁的。

    一阵喘.息声中,冯越苍白着脸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俩为什么说跑就跑?”

    南宫和元晦在我的设定中都是顶级格斗天才,运动神经没得挑,尤其元晦是冷兵器专家,体能上更稍胜一筹,所以拖着我跑了一路,也面不红,气不喘。

    由他开口道:“这要怎么说……”

    谢虔懒散道:“是被我言重了吗?那个突然穿入的未知者在使用魈的身份。”

    “远不至此。”南宫神色肃穆道。

    “哦!”谢虔正色起来,“那么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南宫没说话,望了元晦一眼,我猜他在征求元晦意见。

    而元晦在评估风险。

    多方阵营里,探险社的那支,由廖严开口,道:“所以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元晦解释之前,话锋一转,道:“我知道你们和我们一样,也是外来者,所以公平起见,诸位是不是应该先介绍一下自己的身份?”

    使用廖严身份的人道:“你说得没错,我的确不是廖严,我叫周雄,是一位探险家,到这里寻找死而复生的神迹。”

    “周雄是你的真实名字吗?”我替元晦问。

    自称周雄的人波澜不惊,道:“为什么问这种问题?”

    我戳穿道:“因为我压根就没写过这么个人。”

    “写过?”

    周雄不太理解,复述我的话。

    我先看了眼元晦,见他没有阻止的意图,直言道:“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脱胎自我的《荒宅》,而你们其他人则出自我笔下的其余,比如现在是谢楼的谢虔,是我《变异》里的角色。”

    “而你不是。”元晦接过我的话,道:“我们亲爱的小创造者,笔下的作品里并没有一个叫周雄的人,所以你是谁?”

    周雄本来就是用每个人都是生活在一本书里,游说的其他人来到这个世界,加入探险社的,所以无论他自己还是被他游说过来的探险社成员都对此深信不疑。

    以至于探险社那边,在听到我的身份后,并没有怀疑,只是感到惊愕。

    其中一个娇小漂亮的女孩,道:“真没想到,我和我的创造者能在这里见面。”

    “金妍!”周雄低呼一声,示意她谨言慎行。

    金妍悻悻闭上了嘴,周雄满意地一指我,又道:“我不否认我自己是角色的事实,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你们怎么能证明他就是创造我的人。”

    我在思考要如何证明我是我时,元晦已经开口,他并没有给出任何解释,而是道:“如何证明他是他并非关键,我们现在的关键是你的身份是错误的,在我们开诚布公之前,我希望你可以先给我证明你是谁。”

    周雄反唇相讥:“同样,在我证明我是谁之前,你需要先给我证明他是谁。”

    双方各不让步,至此,谈话陷入了死胡同。

    “那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并非元晦,而是南宫,他斩钉截铁,道:“我们谁也无法做出让步,那这次谈话就到此为止。”

    周雄表示了认同,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在此分手,各走各的路。”

    现在这支探险社大致是由三支势力组成,以周雄为首,坚信不疑寻找神迹的,以南宫为首,相信他的决定的,最后一支是选择相信元晦的。

    这支势力在探险社那边,就只有叶胜男。

    但元晦和南宫亦敌亦友的关系,让南宫在同意散伙前,先望了他一眼。

    元晦的意见是既然无法达成共识,那就各自走各自的路,他如实表达,道:“既然我们无法达成共识,那就各做各的路吧。”

    周雄同意,道:“现在大家要做出选择了,看是继续跟随我上路,去寻找奇迹,还是跟随这位元先生。”

    闻言,探险社的成员很快就做出了选择。

    以南宫为首的势力,大题就是他和冯越两个人,选择了更知根知底的元晦,而来自同一个系列的叶胜男也不由分说选择了元晦。

    至于谢虔,他两边都不信任,但是相比较之下,南宫和元晦的组合杀伤力更大,他永远只站实力更强的那方,所以他选择了元晦。

    小元身为元晦的少年期,于情于理,都选择了站在元晦这边。

    这种选择,我在一开始就料到了,以至于结果出来后,我算不上太惊讶。

    唯一有些难以置信的是,探险社的成员里出现了个例外,那个叫金妍的女孩,鬼使神差地选择了元晦。

    “对不起了,队长,我更想和长得好看的人一队。”

    金妍这样解释。

    也不知道周雄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的。

    但周雄和元晦对这个选择都没有表示疑义,所以那个叫金妍的女孩就这样留在了我们这边。

    南宫道:“既然大家都做好了选择,那么我们也应该按照各自的选择上路了。”

    “确实。”周雄认同。

    冯越:“那你们是决定继续往里走,寻找所谓的神迹吗?”

    “没错。”周雄:“我们这次就是为了这个神迹而来。”

    “虽然我现在也没看出来南宫和元晦缄口不谈的是什么,但是以我对他们两个的了解,他俩一致不愿意面对的东西一定是很恐怖的,所以,你要不要三思而行。”冯越劝解。

    周雄诡异一笑,道:“谢了,比起提醒我往前走的危险,我希望你们先能注意到天快黑了。”

    这都哪跟哪。

    我没太听懂,但元晦和南宫显然是明白这个提醒的出发点。

    他俩对视一眼,脸色都不太好看,但同时也都没说什么。

    周雄又诡异地笑了一下,深深凝视了我们这边一眼,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他在看金妍。

    我注意到他的眼神里满是遗憾和惋惜。

    这让我感到莫名其妙,以至于我又仔细看了看金妍的反应,试图从她这边找到突破口,不过金妍面如平湖,倒是很平静。

    至此,我就更莫名其妙了。

    不过,我能注意到事情,元晦自然也注意到了。

    我看见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金妍,只不过他注视的幅度很小,如果不是我过于了解他,还又一直观察他,应该很难发现。

    “天黑之后,这里会变得很危险,所以我祝你们好运,可以活着走到最后,与我相逢。”

    结束凝视后,周雄收回视线,道。

    **

    周雄在太阳还剩最后一丝光时,带着选择了他的探险社成员继续前进。

    他们很快就穿过了层层康乃馨的小径,没入了第四层回字形房屋的阴影之中。

    尚且留在原地的,还有包括我与元晦在内的八个人,其中我、元晦、小元不属于荒宅这个故事,南宫他们则在这个故事里都有角色担任。

    元晦开诚布公,道:“金小姐,如果不介意的话,你是否应该告诉我们你是谁?”

    使用金妍这个角色的人莞尔一笑,熟练地抱怨道:“元哥哥,我们三年前还一起看星星,看月亮,没想到现在,你却已经把我忘记了。”

    又一个和元晦看星星,看月亮的。

    我就想不明白了,他到底和多少人看星星,看月亮。

    于是,我嘲讽道:“时间管理不错嘛!又一个和你一起看星星,看月亮的。”

    元晦揉了揉太阳穴,莫名其妙道:“冯越,搞成现在这种状况都是你的错。”

    冯越不明所以,道:“你陪人看星星,看月亮,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说的不是这个。”元晦有点自暴自弃。

    “那你说得是那个,元哥哥。”冯越上赶着恶心他,道。

    元晦:“你别明知故问了。”

    “你说这个说法吗?明明是那位哥们最开始使用的。”

    冯越用手指了指谢虔。

    元晦还打算说什么,我已经开口,赶在在他俩继续扯皮,再一次偏离主题前,道:“所以她到底是谁?”

    元晦看扯皮扯不过去,自暴自弃道:“她是金纹。”

    金纹是元晦所在系列《恶骨》的女主角。

    听了是她,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冯越则恍然大悟,笑嘻嘻道:“原来是金纹啊,怪不得你又开始扯皮,试图转移话题。”

    “不过你这次话题转移的有点生硬啊!”南宫也讽刺。

    “可能是金小姐在,限制了他的发挥。”

    一人补一刀,轮到叶胜男,她直接杀人诛心。

    元晦都被补麻了,一句话没说。

    “这位金小姐是谁?”

    元晦无话可说是件稀奇事,以至于不知详情的谢虔和小元凑过来问我。

    已经看出来小元真实身份的冯越笑嘻嘻道:“小朋友,这是你未来的女朋友。”

    “女……女朋友?”小元有点被吓到,嘴巴张成O型。

    “天哪!”谢虔也反应惊人,道:“元晦不是和我们那位小创造者有一腿吗?”

    “这……”冯越瞥了瞥我后,郑重其事道:“可能是元晦脚踏两条船了。”

    “元晦嘛……”叶胜男可能怕人不理解,又补上一刀:“他脚踏两条船是很正常的事。”

    “脚踏两条船正常吗?”南宫话锋一转,道:“我一直以为元晦要脚踏N条船才是正常的。”

    “N必须大于等于五。”冯越给他老搭档补充。

    谢虔像是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竖起大拇指,道:“牛!”

    元晦人被说麻了,有气无力道:“那个我就站在你们面前,你们这样议论我,好吗?”

    “我们有议论你吗?”

    南宫与一左一右的叶胜男和冯越皆对视一眼,三人如出一辙的无辜单纯。

    元晦见他自己的经典表情被盗用,更麻了。

    金纹适时道:“所以你有了新男友吗?”

    “谢谢,还没有。”元晦麻木道,“以及你应该告诉其他人,我们从未发展出任何不纯洁的关系。”

    金纹没说话,冯越就已经开口,道:“元晦,你好渣,为了独占我们亲爱的小创造者的宠爱,连这种事实都能反驳。”

    “我反驳个锤子反驳,你们不能因为书里写了我和金纹关系不纯洁,就以为我和金纹真有什么。”元晦再次出声强调。

    “我们信不信有什么关键的?”南宫望了我一眼,狡黠地笑了笑。

    元晦白他一眼,再度解释道:“你别听他的胡言乱语,我从来没脚踏过N条船,也和一直金纹没什么。”

    我知道我在《恶骨》这个故事里怎么描写元晦的,我写了他依靠自身魅力来筛选猎物,每个成为他猎物的人都会先和他有一腿。

    我也写了金纹和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也是他最后一个猎物,同样我还写了他对金纹有感情,所以才会落败,被抓入狱。

    所有一切都是我写的,所以我知道的比所有参与者和道听途说者都详细。

    这让我怀疑元晦所言,以至于即便他解释了我也没给什么反应。

    见状,元晦自嘲地笑了笑,道:“金纹,你是怎么进入这个世界的?”

    看热闹的金纹没想到他会突然转移话题,有点惊住,张了张嘴,道:“那个你不在继续解释一下吗?”

    “没什么好解释的了。”元晦还在笑,但是这次他的笑容失去了温度,变得流于表面。

    “那个……”

    金纹想解释,但是元晦将她打断,不耐烦道:“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不重要,你现在要告诉我你是因为什么出现在了这里。”

    元晦狡诈多疑,很少生气,更少将生气这种情绪表达出来,以至于很多认识他的人都没怎么见过他发火。

    此时,他的突然不耐烦,揭露了他在生气。

    即便是我也有些惊讶,不由又看了他一眼。

    至于金纹,似乎被吓到了,连忙道:“我上网的时候遇到一个帖子,上面有真人剧本杀,以及剧本杀玩到最后可以看到一个神迹,我觉着有意思,就报名参加了。”

    能成为《恶骨》系列的女主角,金纹在我的设定中绝对不是什么胸大无脑的花瓶,而是一个思维缜密,性格谨慎的完美女性。

    对于她这种人,如此荒诞的理由,我听了都不太相信,更何况元晦,他是一点都不相信。

    “金纹,你下次编谎话的时候,希望你能编的稍微认真一点,别这么敷衍,你这话说的,你自己信吗?”

    “信啊,这有什么不能相信的。”金纹一副少见多怪的表情,道:“元晦,你要知道有时候事实就是比想象的要更魔幻。”

    “但是,金小姐,魔幻过头了就会变得很虚假。”

    南宫站在了元晦这边,支援道。

    “金小姐,你这个谎话虚假到如我这般只听过你名字的人,都觉着很不可信。”叶胜男专业补刀,又出面补上一刀。

    “你看看……”元晦一扫周围,道:“你这番敷衍,谁都没骗过。”

    “这只能说明你们太聪明了。”金纹叹了口气,缓缓道:“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实话实话。”

    说是实话实说,但是说之前,金纹先组织了下语言,不知道是在美化还是又准备编造什么谎言。

    元晦直接提醒:“我提醒你一下,你刚才和那个周雄分手时,喊了他队长,以及他临走时,曾经遥遥凝望了你很久,基于这两个细节,我觉着你不认识他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元晦,你怎么还是这么无孔不入。”

    金纹烦躁地抓着头发。

    “我就当这是你对我的夸奖,收下了。”

    金纹:“能把这种话当夸奖的想来只有你一个了。”

    话题肉眼见着偏移。

    元晦看穿了她的企图,道:“金纹,你觉着你从我这里成功转移话题的可能性有多大?”

    金纹耸肩:“基本没可能,但是爱拼才会赢。”

    “所以,金小姐,你和那位周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南宫再次站在元晦这边,帮他逼问。

    “怎么讲……”金纹犹犹豫豫。

    “从头开始讲。”元晦耐心肉眼见着不太足了,“你如果在天黑之前还没有说完,那么恭喜你,你可以在这里沦为魈的夜宵。”

    金纹愕然:“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走?”

    南宫帮忙回答:“因为我和元晦一直觉着,如果只要一个魈的话,在中庭这种开阔的地带,我们还是可以应付的。”

    他们三个的话题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可能也就只有他们这三个当事人明白,除他们之外的,以我为首这其他人一头雾水。

    于是我代表不太明白的普罗大众,道:“所以,元晦,你和南宫又在说什么天书?”

    “怎么讲……”元晦没说话,南宫有些踌躇地出声。

    我将元晦曾经说过的话丢给他,道:“你俩的说法,从头开始讲。”

    “那个魈很可能有了自我意识。”南宫语出惊人。

    我一头雾水,《荒宅》的立足点就是以魈为首的这批死而复生的人失去灵魂,变成没有意识的行尸走肉,他现在告诉我,魈有了意识,这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于是我道:“这个笑话吗?”

    “不是。”元晦终于开口,“我和南宫刚才一直认为,魈这个角色并非被未知的闯入者使用,而是他自己拥有了意识。”

    “你知道的,元晦。这个故事的立足点是埋在荒宅里的死尸能死而复活,但是复活之后,他们会失去灵魂,变成行尸走肉,所以他怎么可能自己拥有意识?”我强调。

    随着我将这个故事彻底豁开后,金纹、南宫不约而同喃喃自语:“神迹原来是这个样子!”

    “那要不然呢?”元晦苦笑一声,道:“我之前就告诉过你,并没有什么神迹。”

    我一直对元晦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翻过来覆过去理解,以至于他话音刚落,我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说的是“我告诉过你,并没有什么神迹。”

    他是在跟谁说,又是什么时候告诉过那个人的。

    我扫了眼还留在中庭的几人,这些人除掉小元外,都和元晦接触过,哪怕是并非来自同一个故事的谢虔也说过,半年前元晦去找过他。

    所以元晦在跟这里面的那个人说。

    我陷入沉思。

    与此同时,金纹神情激动道:“我以为你在骗我,想独占这个神迹。”

    元晦笑了笑,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金纹说不出话,而我则茅塞顿开,原来金纹之前就从元晦嘴里听过荒宅这个世界,也是因为他的说法来此寻找所谓的神迹。

    保险起见,我还是多问了一句:“是你告诉金纹,荒宅这个故事的存在?”

    元晦扫了眼周围,“我告诉过这里所有人荒宅这个故事的存在。”

    我没太听懂,等待他的解释。

    他不负众望,道:“我第一次发现我的世界是本,就是因为有一天我原本应该下楼吃早餐,却在下楼的时候,我周围的背景突然开始扭曲,成了一个古宅,在那一天我与第五月展开了第一次对话。”

    说到这里,元晦顿了一下,歪头凝视一侧小元良久,突然道:“你还记得那天你跟我说了什么吗?第五。”

    “第五?”我惊讶地转头望向小元,“你说他是第五月?”

    元晦摇头,道:“不,他是我的小时候。”

    这前后矛盾的说法让我摸不着头脑,也让除南宫以外的其余人同样摸不着头脑。

    以至于夕阳西下时分,半明半暗中,小元好整以暇,南宫恍然大悟,而我们余下几个人就跟傻狍子似的面面相觑。

    同样的疑惑写在不同的人脸上。

    元晦看不下去了,道:“你们几个真是笨的我没话说,他是我小时候,但是使用我小时候这个身份的不是我本人,是第五月,明白了吗?”

    听了这个解释,我有点明白,但还是疑惑,道:“你明明知道他不是你,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说,而是要拖到现在?”

    “这有为什么,还不是他不想说,想骗着你玩。”

    基于元晦的性格,冯越合理解释。

    “那可不,宁可信世上有鬼,也绝对不能信元晦的嘴,从他嘴里听到实话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说不定我们再走走,一会他又能告诉我们这里其实有外星人。”

    叶胜男疯狂补刀。

    元晦都被补麻了,淡淡望了一眼小元,道:“你给他们解释一下。”

    小元装蒜:“解释什么?这有什么好解释的?”

    元晦失笑:“解释一下,你是如何在中途拿走了我小时候的身份这间事?”

    小元继续装蒜:“拿走什么?我什么都没拿走?你可别平白无故冤枉人。”

    “第五先生,这种时候抵抗是没有意义的,你是不是元晦,元晦他自己还能看不出来。”

    南宫出面站台,认下这事,使用元晦小时候身份的第五月不得不承认,“你是怎么发现这点的?”

    “这还怎么发现,从进入第二个中庭开始,我的小时候就不对劲了,变得沉默寡言,不怎么讲话,都这样了,我在看不出来,我就不用活了。”元晦白眼都翻上天了。

    第五月苦笑:“我还以为能骗过你。”

    元晦大言不惭,“谢谢,想骗过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话尽于此,我也回想起来了一些细节,首先是在第二个中庭,小元没有像之前一样附和元晦讽刺我的设定,其次那会元晦话讲得就已经有些奇奇怪怪,那番要评估这个世界的风险,如果风险过大,就要离开的话说得挺意味深长,我那会没往深处想,这会回想一下,不难发现,他这话八成就是说给第五月听的。

    当时小元的反应也挺不寻常,不符合他一致想离开的出发点,甚至还有些想挽留元晦也留下来。

    这些小细节骗骗我可以,骗元晦,那纯粹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了。

    总而言之,人什么都知道,就是不说,纯粹给我们几个当冤种耍着玩。

    第五月没有做了冤种的觉悟,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是我,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自从那天我见过你之后,这里就陷入了时间循环。”

    “所以你那天到底和元晦说了什么?”

    冯越更在意八卦。

    第五月可能没见过冯越这种分不清轻重缓急的,有点愣住。

    元晦更想听后续,所以出声解围,道:“他脑子不太正常,你要习惯。”

    “你脑子才不正常。”

    冯越骂骂咧咧。

    “你说得不是句废话吗?”叶胜男热衷于补刀,“元晦脑子要是正常了,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正常的人了。”

    “你俩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都是脑子不正常的人,还要搁这分出个高低贵贱。”元晦麻惯了,极致吐槽。

    我也好奇的抓心挠肝,道:“所以你和他到底说了什么?”

    “我其实也想知道。”南宫也出声。

    与此同时,金纹和谢虔也在点头附和,元晦手不住了,自暴自弃道:“我算是服了你们了,我和第五还能讲什么,难不成讲如何毁灭世界啊。”

    第五月性格比较温柔,赶紧解释:“那个时候,我以为我在做梦,所以和元晦说了一下我所处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还告诉了他我们家族有个神迹,那就是但凡被埋入祖宅第九层的坟茔中的人可以死而复生。”

    “就这?”冯越斩钉截铁:“我不信。”

    实话实说,我也不信。

    “我感觉你们在说谎,你们绝对说了不止这些。”我刨根问底的同时,表明态度:“是我写了你俩,你俩什么性格我一清二楚,所以你俩别想骗我。”

    “你清楚个锤子你清楚。”

    元晦并不认同。

    我也激动起来了,道:“或许有细节不一样,但是你是骗子,第五月是个不成熟的骗子,并不会因为任何细节不一样,有所改变。”

    “我突然发现,我亲爱的小创造者,为什么你的里要么是元晦,要么是并非完全体的元晦。”叶胜男给我补刀,“所以除了元晦,我亲爱的小创造者,你不会写别的类型的角色了吗?”

    “可能这就是宛宛类卿吧。”冯越补充。

    这次轮到我被补麻了。

    元晦乐不可支,道:“没事,我亲爱的小创造者,我不介意你写很多个类似我的角色。”

    这回我也学聪明了,在冯越和叶胜男帮他把话题转移走之前,道:“你别试图转移话题,你们到底说了什么。”

    元晦没想到我如此坚持,看我一眼,含蓄道:“其实没什么,就是第五月告诉我,他在偶然中看过一本,里面写的和我认识的某个人的经历十分相似。”

    我没太懂,冯越却懂了,道:“你说得那个某个人是不是陈薇。”

    南宫想了想,道:“应该是陈薇,有段时间他天天找陈薇,对着她问东问西,问得陈薇都烦了,不止一次找我咨询被比自己小,且脑子不是很正常的人缠上要怎么处理。”

    “这种情感问题,陈薇怎么不来找我,找你咨询能咨询出个什么?”冯越感到专业性受到侮辱,不太满意。

    “可能是因为陈小姐觉着南宫和元晦性格差不多,咨询他比较有咨询当事人的感觉。”叶胜男补刀。

    南宫体会了我和元晦被补的感觉,也麻了。

    他麻了不要紧,元晦没麻,出声道:“禁止套娃,我是我,南宫是南宫,我们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你俩也就长得不一样,其余我倒觉着差距不大。”叶胜男的补刀只早不迟。

    元晦这回也麻了,不怎么想讲话,但是他还是强撑着道:“事情大致就是个这么个事情,总而言之我和第五也没讲什么了不起的玩意,这个话题我们就这样子跳过去吧!”

    我没同意,也没反对,而是一直深陷在自己的思绪里。

    其实,这会儿,我也明白的差不多了,知道元晦和第五说的是那本了,就是我那本深陷抄袭风波的处女作。

    我记得那个时候,我被业界批评的不行,文艺理论的报刊上还刊登过关于我的评论,我记着当时给我的标题是可耻的抄袭者和小偷。

    第一次发表长篇,就被那样铺天盖地的抨击,使我本来就足够脆弱的性格难以忍受,所以我将那本书束之高阁。

    但是,处女作总是因为寄托了许多情感和思绪,而显得与众不同。

    为了祭奠它,我在写《荒宅》的时候,将它写了进去。

    虽然一笔带过,但是现在重提,我就又想起来了,第五月年搬进荒宅居住后,闲得无聊便选择以读书消磨时间,而我将我的处女作也收录在了他的书架上,并在扉页写下:这是一个无聊的故事,来自一个饱受诬赖之苦的三流作家。

    我没写他读过这本书,但是现在来看,他看过,并且在元晦阴差阳错来到这个世界后,将这一切告诉给他知道,而这又促使元晦发觉他所处的世界是本。

    所以说到底,是我造成了现在的局势。

    “因果在这里得到循环。”南宫总结。

    “我们别纠结这件事了,我是怎么得知的这一切并不关键。”

    元晦不愿再谈。

    “但是我觉着这很有意义。”叶胜男为补刀而生,一刻不停,“你因为陈小姐的事知道世界的真相,你将这个真相告诉我们,虽然那个时候我、金小姐、南宫并不相信你的话,觉着你疯了。但是,是你将这怀疑的种子撒到了我们身上,以至于在你离开后,金小姐沿着你的脚步,来此寻找神迹。”

    懂她想说什么的南宫,道:“所以你就那个突然闯进这个世界的未知者,你的来过后,将怀疑的火光带给了我们,在你消失后,金纹追上了你的脚步来到了这里,将这里的一切搞乱,使故事没有办法进行下去,世界陷入循环。”

    “所以全是我的错了?”元晦激动,“我将我的发现告诉你们时,你们并不相信我;我被故事的法则逼得无路可走时,你们还是不相信我;我被迫逃离故事,离开我的世界后,你们需要面对你们的结局了,你们不满意自己的结局,想起了我的言论,你们按着我的话果真来到这里,寄希望我曾经说过的死而复生,却将这里扭曲,是我的错吗?”

    话题被豁开后,所有隐秘也就没有了继续隐藏的意义。

    金纹道:“最开始,我其实没有想过我真的能走到这里,直至我第一次使用金妍身份见到了第五先生的那刻,我明白你说过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以至于我也相信了你的另外一个说法,这里隐藏着死而复生的神迹,也坚信这里可以死而复生,而你就是通过这个神迹离开的故事。

    然而我和不同的人不停的进入这个故事,一次次的循环往复,每一次我们都在没有办法走到最后,见到神迹。

    我以为是我没有找到,没想到真实原因竟然是这里压根就不存在最后的神迹。”

    一切豁然开朗。

    “那个你和第五月没讲过话吗?”我的关注点有点偏。

    “为什么这么问?”

    金纹没太明白我的意图。

    我解释:“那个,如果你俩讲过话,应该能明白这个所谓的神迹是个蛮恐怖的玩意啊!”

    第五月给出解释:“我和金小姐一直认为我们没有找到真正的神迹。”

    “而且若不是你说了,我现在还以为那些死而复生后却变成行尸走肉的都是神迹失败的产物。”金纹补充。

    “哦!”

    梦想破灭总是件痛苦的事情,所以这会,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单纯哦一声表态。

    “等会,我有个疑问……”从头到尾没怎么讲过话,一直都是安静地聆听者的谢虔突然道:“魈那种怪物是怎么获得自我意识的,你们一直没有说。”

    “还有,金小姐,你和周雄是什么关系,以及他是谁,你也没有解释?”叶胜男永不迟到,补充道。

    “魈是怎么拥有自我意识的,我并不知道。”金纹回答了第一个问题,至于第二个问题,她犹豫了一下,才道:“这个说来话长。”

    元晦:“天快黑了,你长话短说。”

    “我说过了,我和周雄在论坛上认识的。”金纹继续之前那个荒诞的说法,但与第一次的说法也不完全相同,“只不过是我发了帖子,他联系了我。”

    我没写过周雄这个角色,所以在我看来这个周雄要么就是使用了假名,要么就不是我笔下的角色。

    而我更偏向于第一种看法。

    于是我道:“那么他的真名你知道吗?”

    “他的确就叫周雄。”金纹强调,“我看过他的身份证,上面写着的也是周雄。”

    “可是我没写过这样一个人。”我再次强调。

    元晦读过我所有的,也没看过这个人,于是道:“我也没看过这么个人。”

    南宫揣测:“所以,他和我们并非来自同一个人笔下?”

    元晦不认同,道:“我觉着这种可能性很小。”

    “那他是谁?”我百思不得其解。

    这会,太阳完全落了下去,天彻底黑了。

    “各位,天周雄是谁的这个问题,我觉着我们要等会在来想。”金纹提醒:“天已经黑了,在夜晚的时候,魈可以来到中庭。”

    有的时候,有些人就是不经念。

    这不,说曹操,曹操就到。

    一片昏暗中,物体移动时所发出来的窸窸窣窣的响动由远及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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