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新世界（2）

    在病房的最后几天，林星的日常行程除了睡就是吃。

    他十分珍惜这一段休闲时光，自从毕业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长的假期了。

    直到他的胳膊已经拆掉了石膏，江医生告诉他，他的身体状况已经完全可以出院了，他才恋恋不舍地去办理了离院手续。

    这几天的时间，他和隔壁病床的佳佳和她母亲也混熟了，和vip病房的森森关系也没那么僵硬了。

    佳佳经常把自己最喜欢的棒棒糖分给他吃，而森森和他约好了，出院之后要交他打篮球。

    最终，还是到了这一天，

    林星从一大早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院。

    最后的时刻，他犹豫了半天，还是去找了江医生。

    江医生今天没有门诊，他一个人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在忙他自己的事情。

    林星还记得那天发生的事情，他记得那天江守恩贴在他的耳边，呼吸声清晰可见。

    江守恩说话时呼出来的气让林星的耳朵和脖子痒痒的，让他的整个身体有些发软，林星的脸又红了。

    不过，对于江医生来说，他肯定忘了。

    那次事故之后，所有的NPC都被清除了记忆，他们根本不知道这里出现过怪物，更不知道林星和卜凌两个人制服了怪物。

    在江医生的记忆力，他只是回医院取了个东西，又回了家。

    林星深吸了一口气，走进江医生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整洁干净，里面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

    “医生，我要出院了。”林星手里拿着一瓶他最喜欢的水蜜桃味道的酸奶，放在江医生的桌子上。

    江守恩抬了抬头，他还是那副不怎么爱说话的样子：“谢谢。”

    林星突然鼓起勇气：“医生...要不...要不然我们加个wx？万一我之后生了病什么的，还可以来找你。”

    江医生看了看林星，过了好一会也没有答复。

    “没事没事，江医生你不想给也没事。”林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这种要求好像的确有些过分了。

    江医生嘴角上挑，从桌子上拿出手机来：“希望以后不会出现像你说的因为生病联系我的情况。”

    林星笑了笑，他快速点了点头，整个人都沉浸在江医生成为了自己wx好友列表中的一个人的快乐中，根本没有在意江医生说的话。

    他抱着手机走出江医生的办公室，正想要一边看江医生的朋友圈，一边走回病房拿好自己的行李东西。

    突然，有一个易拉罐砸到了他的后脑勺上。

    “森森！”林星没有转头，就知道是森森又在医院走廊里乱丢易拉罐。

    森森调皮地朝着林星做了个鬼脸。

    而后主动走到林星身边，把易拉罐捡起来，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林星哥哥。”森森道，“你今天就要走了吗？”

    林星摸了摸森森的头，虽然森森这个孩子有时候很调皮，但是他的本性很善良。

    森森的神情有点低落，他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固定的朋友，经常因为自己的病住院而和一些刚熟悉的朋友慢慢生疏。

    这几天在医院里，他好不容易和佳佳还有林星熟悉了，现在林星又要走了。

    “对不起...”森森低着头，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对不起什么？”

    森森的声音渐渐变小：“对不起，那天...那天我没有把可乐瓶子丢到垃圾桶里去。”

    林星想了一会，才终于明白了森森在说什么。

    他在说那天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森森故意跟林星斗嘴的事情。

    林星没想到森森竟然一直都记在心里。

    他一直以为森森是一个粗枝大叶的男孩子。

    “你可别忘了，你以后还要教我打篮球呢。”林星拍了拍森森的肩膀。

    森森一直以为那是林星说的一句客套话。

    他抬起头，眼睛里闪着光：“好。”

    林星盯着森森的眼睛看了看，森森的眼睛圆圆的，眼睛是那种有些无辜的杏眼的形状，突然他的眼睛好像闪了一下。

    林星皱了皱眉，森森左边的眼睛里似乎有东西。

    “你别动。”林星俯下身，仔细看了看森森的左眼，里面有一个银灰色的字母——“M”。

    非常微小，大概还没有一只蚂蚁大，那个字母藏在森森的黑色瞳仁的左后侧。

    如果林星不是仔细看的话，一定发现不了。

    他皱起眉头，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他朝着病房里走去。

    佳佳正在床边看电视上的动画片，她的母亲在侧卧静养。

    她母亲自从失去了一只腿之后，心情一直都不好，林星经常听到，她会半夜里一个人偷偷地哭。

    “佳佳。”林星小声把她叫出来。

    或许是潜意识里，佳佳和她母亲还是记得林星曾经帮过她们，所以她们一直对林星抱有莫名的善意。

    “你眼睛红红的。”林星撒谎，“我能不能看一下你眼睛里有没有什么脏东西？”

    佳佳很乖巧地点了点头，她还只是个上幼儿园的小孩子，对于眼前这个有着莫名好感的哥哥无比信任。

    林星靠近佳佳，她的眼睛清澈，像是两颗玻璃珠。

    林星只有靠很近才能看清她的眼球，她的眼球后面果然...像森森一样也有一个银灰色的M。

    他自己拿着手机的相机照了照，他的眼睛后面也有，只不过...他眼球后面的是一个镶着金边的M。

    林星去问了卜凌，卜凌说游戏里并没有眼球里有什么M的设定，而且他也从来没见过有人眼球里有这种东西，卜凌的眼球里面也没有。

    如果排除卜凌是个游戏中的边缘用户，对游戏里的信息都不了解的话，那么也就是说，他们三个NPC是因为参与了病毒才会在眼球中有这一个M的图标。

    林星揉了揉眼睛，这个图标对他的眼睛似乎并没有造成任何伤害，他可以正常看清所有外面的东西。

    稻壳1号：“这只是个标签。”

    林星突然心情莫名差劲，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商品，被不知道是谁打上了标签。

    “能不能去掉这个标签？”

    稻壳1号：“不可以，这一段代码被写死了，只有最高等级的程序员才具有这个权限。”

    林星看着镜子里自己眼睛里的那个金色M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