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们，再见（5）

    看见他的刹那，我的心跳彷佛停止，突然的耳鸣使我一阵头晕，什麽声音也听不见。

    这不是梦，他现在就站在我面前。

    相隔十年，我们再次见面了。

    「抱歉，来晚了，我刚下班，路上有点塞车，哪里还有位置？」他走进门，包厢里一片闹哄哄的，唯独我的世界还寂静的令人害怕。

    我还无法从方才的惊愕中回神，他就已经走到我的左侧坐下。

    我先转头看向h瑀，她则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我登时明白，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主办人是林彦，她也是故意不传主办人的名字给我。

    早知道认真看邀请函了。

    我深x1一口气，怔怔地盯着桌面，不敢往左侧看去。

    「姜雨念。」林彦出声唤我，声音熟悉得令人心碎。

    「好久不见。」

    他认出我了，他是唯一一个认得出我的人，像从前一样，只有他会叫我的本名，记忆中的温柔嗓音，此刻就在我的耳边响起。

    我眼眶盈满泪水，眼泪几yu要夺眶而出，明明没感情了，明明释怀了，明明决定要坦然面对了，为什麽还是压抑不住泪水？

    我颤抖着望向左侧，他的脸庞如此清晰的在我眼前，好久没有如此近距离看着这张脸了。

    为什麽音讯全无？

    为什麽要一声不响的离开？

    为什麽要丢下我？

    原以为自己早已释怀，但在见到他的这一刻，我才知道自己从来没有释怀过，想念、疑问、愤怒，在此刻全数涌出，太多的话语哽在喉头，喉咙乾哑的说不出任何话。

    我马上撇过头，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我先离开了。」随後拿着包包快步走出包厢，大家似乎想挽留我，但都被h瑀拦了下来。

    我在nV厕大口喘着气，泪水源源不绝涌出，我摀住嘴巴，让自己不哭出声音。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回家b较重要，晚点再传讯息给h瑀道歉就好。

    终於缓过气时，我拿出手机，拨通具相赫的号码。

    对方很快接起，不等他开口，我就说：「现在来接我，地址传给你了。」说完，我马上切断电话。

    我不顾他的餐厅是否开着，我只希望现在有人能带我逃离这里。

    在洗手间整理好妆容，随後走向餐厅门口，却看见刚刚那令我窒息的身影现在就站在门外。

    现在站在我眼前的男人，和高中时期的模样相差不远，但散发的气质和以前完全不同，看上去沉稳无b，他好像没变，又好像变了一个人。

    他把身上的西装外套脱掉，白衬衫和西装K很衬他高挑的身材。

    没了高中时的稚气，现在的他看起来充满距离感。

    我本想加快脚步离开，经过他身边时手腕却被他拉住。

    「雨念，我们谈谈好吗？」我背对着他，他的声音忽远忽近，好像随时会随风飘走。

    「我们没什麽好谈的。」我压抑着颤抖的声音，眼角却又一行泪留下。

    「我欠你一个解释，和一个道歉。」他走到我身侧，由上而下的看着我。

    我别过头，不让他看见那会反光的泪痕，冷声道：「不用啊，你什麽都不用说，都已经分手那麽久了，现在说也没用了。」

    突然太多情绪涌上，我已经分不清这话是违心还是真心。

    其实我想听的，但听了又如何？我们之间不可能破镜重圆。

    「姜雨念，别忘了当初我们没有说分手，照理来说你还是我nV朋友。」林彦眉头紧蹙，「不管我们之间会如何，我都想要和你聊聊。」

    「谁是你nV朋友！谁会离开自己nV朋友十年！」我忿忿的甩开他的手，「林彦，我们就是分手了，当初是你自己——」

    「但你今天不是出席了吗？以前你也从不出席同学会吧？这次我当主办人你就出现，还想装作没感情？」他打断我的话，再次握住我的手腕。

    被他握着的手腕，好像在燃烧着，好烫、好痛。

    「我根本没看邀请函，也根本不知道主办人是你，你不要太自以为是！」我咬牙，始终不敢对上他的视线，「拜托，让我走，今天过後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就当和过去道别吧。」

    「但我好像还喜欢你。」林彦用着最温柔的声音，说出这句会令我动摇的话，「你也是吗？」

    他怎麽好意思说这种话？

    我怔在原地，身T依旧颤抖着，也许是默认，但我认为我不Ai他了。

    见我不回答，林彦轻叹一声说：「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我低着头，只是轻轻开口说：「我朋友会来接我。」

    他没有回话，只是又叹了一口气。

    沉默一阵，忽然远方一辆车驶来，而我认出那就是具相赫的车，等对方停好车，我头也不回地直直走去。

    「雨念，虽然你应该还是很恨我，但这个，请你收下。」上车前，林彦再次拦住我，从外套下拿出一本笔记本递给我，我缓缓伸手接过，头却始终没有抬起。

    系好安全带，我安静的靠着车窗，把通知声不断的手机关机。

    「看来不太顺利啊。」具相赫喃喃着，看着外头林彦的背影，什麽也没问，「回家吧。」

    「今天没开店吗？」我坐直身，声音还有些沙哑。

    「有。」具相赫答的简短，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布满青筋。

    「谢谢你来载我。」说完，车内又恢复寂静。

    我轻轻闭上双眼，脑中又浮现出和林彦的回忆影像。

    青春的伤痛，早已随着时间淡去，却又伴着回忆逐渐清晰，这段尘封已久的回忆，又从那至暗之处浮现，心上的疤痕随着回忆又开始发烫，无法止住的疼痛，令人难以承受。

    我的手紧紧揪住裙子一角，脑中的画面愈来愈多，像是幻灯片一样不断播放，不停的重播再重播，那段逝去的青春彷佛也被唤醒。

    在没有他的十年间，我曾认为或许我们从一开始就不该相遇，才不会让自己在未来痛不yu生，但如果重来一次，我好像……依旧会与他相恋。

    尽管早已知晓结局走向，但我还是贪恋着那年夏天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