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声的起点

    校园里的六月总是闷热而浓重，像是压抑着太久的秘密终於要找个出口。

    夏时书站在教务处门外，手里紧紧攥着那张泛h的合照。照片里的林弦笑得灿烂，站在那位眼神锐利的nV教师身旁——柯韵琪。

    「她今天没来学校，」沈怀渊从楼梯转角走来，声音低沉，「据说身T不适，请了长假。」

    夏时书眉头一皱。

    「是巧合吗？」

    沈怀渊没有回答，只递给她一份列印出来的资料——是十年前的《教育心理辅导实验研究计画》报告副本，部分页面被涂黑，但标题下那几个关键词赫然在目：

    「人格模组建构实验」、「高风险青少年行为转化」、「意识压制技术测试」。

    「林弦就是实验对象之一。」她说，声音彷佛从记忆深处传来，「他是最特别的那个。因为他……开始能在梦里看见别人的记忆。」

    夏时书的呼x1一窒。

    「你是说……他曾和别人，交换意识？」

    不完全是交换，」沈怀渊摇头，「更像是——侵入。」

    最近，夏时书的梦越来越不受控制。

    她梦见自己站在高楼边缘，风吹乱她的发丝，但她毫无惧意。她知道这是林弦Si前的最後记忆。

    但这一次，梦里的她听见了声音。

    一个温柔的nV声，在她耳边低语：

    「不要信任那个少年，他在骗你——他说要救我，却亲手推了我一把。」

    夏时书猛然从梦中惊醒，满身冷汗。

    房间里，时钟的秒针停止了。

    她起身，发现桌上的日记自动翻开，停在空白一页。

    那一页，自动浮现一行笔迹：

    「我还活着的时候，他给我灌输过一个命令——如果有人靠近真相，就让她忘记。」

    那天晚上，夏时书主动约了沈怀渊。

    她们在学校後山的废弃天文台见面。这里曾是林弦最喜欢的地方，也是他写过最多诗的地方。

    「你记得我说过，我喜欢你很久了吗？」她望着她。

    「记得。」沈怀渊看着她，眼神柔和。

    「但我也不知道，现在这份喜欢，还是不是纯粹的我……」

    她的声音低了下来：

    「也许有一部分，是林弦的感情，留在我身上。」

    沈怀渊沉默良久，然後轻轻握住她的手。

    「那就让我们一起确认吧。不论是你的心，还是他的记忆——我们一起走下去，找到最初的真相，也找到属於你自己的答案。」

    隔天，夏时书回到旧辅导中心地下室，找到了当年留下来的一个录音匣。里面只有一句录音，声音扭曲、模糊，但她听得分明：

    「意识模组B-7已失控……请立刻终止实验……柯主任——她在隐藏——！」

    录音嘎然而止。

    而电源指示灯，竟然自己再度亮起——

    彷佛某个沉睡多年的意识，再次苏醒。

    夜已深，天文台周围静得只听见风声和虫鸣。

    夏时书靠着墙坐下，膝盖蜷起，怀里抱着那本早已泛h的诗集。那是林弦的诗，也是在意识融合以来，她越来越熟悉的一行行语句。

    沈怀渊坐在她旁边，没开灯，只留一道手机的微光映着她侧脸。

    「你知道吗？」夏时书轻声说，「这阵子我时常觉得，我们像是隔着一道镜子相望。」

    「我们的身T、身份，甚至连情感都混在一起。林弦的东西……也慢慢占据我心里的位置。」

    沈怀渊低下头。

    「那你会怕吗？怕有一天，你再也分不清自己是谁？」

    她沉默了几秒，才抬头看她。

    「会怕，但不是怕成为他。我怕的是……如果我变得不像我了，你就不会再喜欢我了。」

    沈怀渊微微一震。

    「夏时书……」她的声音沙哑，带着压抑许久的情绪，「从第一天我们交换灵魂，我就知道你和林弦不一样。」

    「他的眼睛总是很深，像藏着裂缝；但你不一样，你的眼里有光，哪怕你也痛、也孤单，你的光却能照进别人心里。」

    她伸手，轻轻扣住她的手指。

    「我现在想靠近你，不是因为愧疚，不是因为林弦，也不是因为谁的影子。」

    「是因为你是夏时书，是那个愿意为真相冒险，愿意为喜欢付出的人。」

    她看着她，眼睛有些泛红。

    「你会一直陪我走下去吗？」

    「会。」她说，语气温柔却坚定，「无论你是谁的碎片拼成的，我都会陪你找回完整的自己。」

    就在那一刻，风停了。

    两人的额头轻轻碰在一起，一种异常清晰的意识共鸣，像电流一般在两人之间流动——

    画面闪过：

    林弦在JiNg神病房里无声尖叫。

    柯韵琪在会议室签署一份「模组终止」的决策书。

    某位戴眼镜的男老师暗中把林弦的脑部扫描资料复制到私人y碟……

    最後，画面回到现实，两人惊魂未定地分开。

    「你……看到了什麽？」夏时书颤抖问道。

    「不只是记忆，」沈怀渊抬起头，瞳孔收缩，「他的意识，好像在尝试透过我们——连接起来。」

    回到宿舍时，天sE已将亮未亮。夏时书打开手机，看到沈怀渊传来一段讯息：

    「我不知道你会变成什麽样子，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再次失去你……但我想说出来，哪怕晚了多年——」

    「我喜欢你，不是林弦，不是谁的影子，是你。」

    她望着讯息，泪水终於落下。

    那是痛，也是喜悦，也是——

    一场将彼此生命重叠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