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芳沁阁

    任婧为答谢元昀佑在水泉镇让出客房之情，请他来玉满楼吃酒，刚好遇到左德明和安仁杰，便顺道相聚。

    她邀请元昀佑时，江子文刚好在场，便邀他一道来了。

    江子文年方十八，唇红齿白，面如冠玉，双目炯炯有神，神态恣意飞扬，是一名俊美的少年。

    李萱儿偷望了他一眼，脸颊微红，急忙垂首，坐回自己的席上。

    回席後，元昀佑不停的猛灌酒。

    江子文少年心X，未察觉师兄心情不好，笑道：「师兄怕是闭关不能沾酒，今天在此喝个够吗？」

    「闭关？」任婧问道。

    「师兄将会闭关修练。」江子文清风朗月的嗓音，有种少年不知愁滋味的纯粹。

    「那何时出关？」李婧凝视着元昀佑。

    「入秋之前。」元昀佑抿了一口酒，终於放下了碧玉酒杯。

    「左某贺元兄武艺再臻佳境。」左德明举杯祝贺。

    元昀佑回复一贯的从容自信的笑容，道：「承左兄贵言。」

    其余人等也举杯预畅饮。

    觥筹交错，众人笑语盈盈。

    江子文少年气盛，席间兴致高昂，即兴舞剑，少年英姿尽显，看得李萱儿心花怒放，而安仁杰一双眼总是不时瞄向任婧，任婧却总是凝视着元昀佑。

    元昀佑眸中无人，托着腮，品着酒，漫不经心的望着窗外斜yAn。

    夕yAn虽美，却总带着一种寂寥之感。

    元昀佑望着日落西沉，穹苍降临，目光再度回到席间，刚好对上任婧一双澄澈明亮的美目。

    他心里却想到萧九霓那双无法看透的桃花眼，时而无辜可Ai，时而秋水盈盈，时而挑逗xia0huN，时而坚毅倔强。她有太多面具，多得都不知哪一个才是她。

    反而像任婧这种nV子，心思单纯，一眼就看出她的想法，娶妻便该娶这种。

    正在喝酒的元昀佑，突然一愣，他想到哪里去了？

    「元大哥出关後，可要带师弟们来青乐谷互相砌磋。」

    「好的。」元昀佑温和地笑着，可却心不在焉，心思又不自觉地游离。

    刚才和她一起的男人又是谁？

    此刻，夜霆和萧九霓已经完事，她脸颊cHa0红的整理衣裳和发髻，问道：「你还和我同去抚花榭吗？」

    「不了。」夜霆夹起桌上的菜肴吃着，「晚上，我要陪弘文王去别苑。」

    夜霆所说的别苑就是皇上正在住的白雪山庄，位於白玉山腰。

    他在外的身份是弘文王的侍卫，不见经传。

    为了方便行事，除却宗主南g0ng羽和四名阁主，所有弟子在外均隐藏身份。所以，世人对明心宗知之甚少。

    「你最近小心点璎红，她又不安份了。」夜霆低声道，神sE冷峻，与刚才的浮浪的态度叛若两人。

    「她怎麽了？」萧九霓皱起眉头。

    「她搭上了宇文泰。」

    璎红也是媚阁弟子，一直妒忌她，因为萧玥赐姓给她，夜霆选择了她。

    最重要的是，璎红是媚阁第二美nV，她一直压着她。

    从小，璎红就用不少方法谋害她，幸而有机智的青瑶和武艺在媚阁排第一的溶月，她才活命到现在。

    「她才被指派到弘武王身边做妾，就搭上了宇文泰。」夜霆又吃了一大口红烧r0U。

    「宇文泰是个傻子，好拿揑。我回京城，他就像狗一样回到我身边了，先让璎红先得意一会吧。」萧九霓讥道。

    「你们媚阁的事我管不着，但既然你是我的人，我就会保护你到底。」他啪一声放下筷子。

    萧九霓早侍候在侧，为他斟满了酒，并双手奉上酒杯。

    夜霆没有接过，望了她一眼，她微笑仰头喝下酒，以嘴喂哺他。

    「九霓不懂武，只求夜郎晚年给我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就好。」萧九霓挨在他的肩上，楚楚可怜地道。

    夜霆眼神变得柔和，轻吻她的嘴道：「放心，将来我成为宗主，绝不会亏待你的。」

    「九霓这生，最幸运的就是遇见了你。」

    她的嗓音软中带苏，弄得眼前的俊美男子，心都变得轻软，再次低头吻她，褪去了她的衣衫。

    「你不是要去别苑吗？」

    「还有时间。」

    夕yAn西沉，玉满楼某雅间的暗室里弥漫着ymI之气。

    窗外，狂风骤起，庭院的翠竹的叶子被吹落，在风中扭动，最後散落地上，任由行人践踏。

    元昀佑等人这时从芳沁阁出来，庭院的地上满是青翠落叶。

    任婧一身白衣裙，在狂风中摆舞，犹如天仙下凡，安仁杰和左德明看得目不转睛。

    江子文和元昀佑与任婧等人道别後，便驾马出城往少岐山去。

    任婧和李萱儿本想投宿客栈，左德明却热情地邀她们到他在白城的宅第休息。

    元昀佑和江子文回到少岐山下，早已经乌云闭月，四处暗黑无光。

    两人沿着石级拾级而上，两旁树影幢幢，夏蝉鸣叫不断。

    空气里充斥着一GU隆重雨水的气味，闷热非常，看来大雨将至。

    「上年白玉山武林大会，你怎样遇到萧九霓的？」元昀佑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天sE甚黑，江子文抬头望着元昀佑的背影，心道他是刚好想起吧。

    他们准备离开玉满楼时，听到小厮交谈，提到萧九霓和一名男人在雅间相聚，语气暧昧。

    他当时不敢作声，也不敢望向师兄。

    上年这事闹得很大，他被罚去思过崖面壁思过半年，还一年不准下山，最近才刚刚解禁，今天便是他第一次下山，谁知又听到萧九霓。

    「在城东的锦尚坊遇到的，我正在看琴谱，刚好她也在店内试琴，我驻足听了一会就走了。第二天又在花漪斋遇到她来吃茶，那时我并不知道她是醉月轩的名妓，只道我们有些缘份，我从没见过她这样的美人，又刚巧都懂音律，便上前攀谈，之後就好上了。」他说得嘴溜，想快快的结束这话题。

    「好上？」元昀佑问。

    「她约我去玉满楼的雅间，想和我交流琴艺。」江子文的头垂得越来越低，汗水渗Sh了背脊。

    天空响了一声雷鸣，闪电破空而来。

    「然後呢？」

    「在雅间，我们刚开始就交流琴艺和交换曲谱，有几个音调，她一直弹不好，我就坐到她身旁，扶着她的手教她弹，她好香??软软的，我都无法集中JiNg神??」

    他开始语无l次，师兄怎麽问得这麽仔细啊！而且，他为何感到背脊发凉??

    元昀佑听到攥紧了拳头，咬牙又问：「然後呢？」

    「然後??她挨在我的肩膀上说我琴艺了得，很倾慕我，接着就??就??」

    「就什麽？」他的声音越来越冷。

    「就主动吻我??」

    「然後呢？」

    「对不起，师兄，我错了，我应该拒绝她的，可是她??她太美了，又太诱人了，我从未碰过nV人，无法自控，还浑身火热，接着的几天，我们都约在雅间，但都点到即止??」

    「点到即止？」一直走在前方的元昀佑转过身来。

    「只是接吻，没有其他逾越的事。」江子文连忙摆手。

    「然後呢？」

    「然後??然後??」怎麽还然後，可以不要再问然後了吗？

    「她说为了表明我对她的Ai意，便叫我去??去」江子文说到哆嗦起来，不敢再说下去。

    「当时若不是我及时在往皇陵的路上拦截你，你还真的去了啊！」元昀佑低吼，雷鸣同时响起。

    「对不起，师兄。」江子文噗一声跪在石阶上，浑身发抖，又慌张又内疚地道：「那时我鬼迷心窍，心里只想着她，才会??」

    「罢了，都过去了，以後莫再提及。」元昀佑摆了下手，声音回覆平静，转身继续往山上行。

    豆大的雨滴终於落下，声如沙石倾倒，元昀佑依然走得不急不缓。

    他总算认清事实，她只是一名青楼名妓，一个善於玩弄男人於GU掌之间的nV人。

    雨，越下越大。

    抚花榭内，溶月关上窗户，道：「这场雨看来憋了好久。」

    萧九霓闭着眼泡在浴桶里，祼露在氤氲水气之上的肌肤，从脖子到x前散落着一片片的瘀青。

    「溶月，扶我起来。」她虚弱地双手撑在桶边。

    溶月小跑过来，扶着她的胳膊跨出浴桶。

    「九姐，我现在武功很好，能保护你，你不要再和少主睡觉了。」她替她包上浴巾，扶她到床沿坐下。

    「傻瓜，你武功再好，也打不过他。」萧九霓心感到温暖，接着苦涩一笑，「而且有些人，招惹了，就是招惹了，不是说分就可以分，而且靠着他，我这些年才能在宗里安然渡过，这份情我还是要顾到的。」

    「你们不就是交换条件吗？哪有什麽情分？」溶月侍候她穿上里衣。

    「我和他的实力不平等，当时哪有资格谈条件，但他依然承诺我，也从没有欺我。」她望着窗外的风雨，幽幽地道。

    「九姐Ai他吗？」溶月似懂非懂地问。

    萧九霓笑着摇头：「不Ai。」

    溶月替一脸倦容躺下的萧九霓盖上被褥，便走到窗户前，双手托腮，呆望雨景。

    她被阁主捡回媚阁只有四岁，浑身是血的躺在路边，被一名妇人紧紧的抱在怀里，那名妇人已Si，她还尚存气息。

    她被救回後，一直痴痴呆呆，萧玥看她不是可造之材，就不再管她，打算让她留在阁里做个奴婢。

    但是，很奇怪，她看到别人练武就自然的驻足观看，可以看一整天，然後第二天就可以把整套剑法耍出来。

    萧玥发现後，便对她亲自授武，把她训练成媚阁最强的杀手。她派她来保护九姐，其实是为了监视九姐。

    可是九姐对她很好，经常给她买糖吃，又很温柔，小时候她每次发恶梦後醒来，她会轻拍她的背，温柔地唱歌哄她入睡。

    她很喜欢九姐，b谁都喜欢。

    这次她独自和元昀佑去了月影谷，还拿了幽影花。

    九姐以为她不知道那是幽影花，很自在的在她面前捣弄研磨。

    其实她早在毒阁的书里看过了，只是选择说与不说。

    梅林亭她和元昀佑之约，她有悄悄跟过去。

    暗巷那天，她只是扮被打晕。

    她并不是因为阁主要监视她，才跟踪她，她只是想保护九姐罢了。

    她不告诉九姐那是夫妻蛊，是怕她会失望，她不想看到她失望的样子。

    在明心宗，每个人都要保护自己，她的保护方法就是装作健忘，只有装傻扮蠢，其他人才不会忌惮她。

    她这样做，只是想一直留在九姐身边，永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