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过

    「她不要我了。」

    声音小得像从棉被底下传来，冷冷的，ShSh的，带着血腥味。

    芷原从梦里惊醒，满身冷汗。窗外天微亮，空气像是被什麽压过，一动也不动。

    她坐在床上，呼x1慢慢调回来。

    不是梦，是那孩子在讲话。

    梦里，一间浴室。

    灯管闪烁，天花板发霉。水龙头没关紧，一滴一滴，声音响到像心跳。

    地板积水，一个nV孩坐在角落，双膝抱x，身T蜷缩。

    她不说话，只有肚子上的一抹红sE越来越深。

    芷原靠近时，才发现——不是她自己在流血，而是她的肚子在「哭」。

    像有什麽没出生的东西，一直在里面打转、拍打、想爬出来。

    镜子里浮现一张脸，小小的、模糊的，

    眼神清清楚楚写着：我来过。你们却装作没看见。

    早上十点，芷原走进龙山寺旁的地下街，空气仍旧Sh重。

    这区的电灯永远不够亮，连神像看起来都Y郁。

    她坐在便利商店靠窗的位子，看着手机里的截图——

    那是小密的匿名帐号，前一晚新增了一则限时动态。

    画面是一个老式塑胶婴儿躺在水槽里，搭配一句话：

    「如果我没说他来过，是不是代表他真的没来过？」

    不是炫耀，也不是哀求，而是自问。

    她等了一个多小时，小密出现了。

    同一条帽T、同样脏旧帆布袋、眼神b昨天还沉。

    她走进超商买了一罐优酪r，又站在微波区发呆，没动作。

    芷原没有靠近，只是走出店外，在对街等。

    她知道——有些话，不能直接说。

    当晚，芷原再次梦见那孩子。

    这次不是浴室，是黑sE的墙角，一条小小的影子在地上爬，像婴儿学走路。

    但他没有眼睛。脸上只是一片空白。

    他一边爬一边说：

    「我不是她不要的。是他说我不能留下来。」

    「他说会烦，会花钱，会影响他的人生。」

    「所以我就……走了吗？」

    声音最後一句轻到几乎听不见。

    芷原从梦中醒来，没有哭，

    却发现自己右手紧握成拳，指甲刺进掌心，像是想抓住什麽。

    她拿起笔，记下：

    胎灵意识清晰，情绪稳定但压抑。

    认为自己「被舍弃」的不是母亲，而是来自男X的否认。

    存在状态介於「想被看见」与「不敢靠近」之间。

    她想起小密那张苍白的脸，还有她的眼神——那不是伤心，而是「不知道自己还值不值得痛」。

    中午，芷原故意走去那间公寓附近，刚好看到小密提着一袋盐sUJ走出来。

    她走得很慢，每一步像踩在棉花上。

    芷原走近一步，在她身後不远说：

    「你最近，还好吗？」

    小密转头，没太大反应，只淡淡说：「还可以。」

    然後她加了一句：

    「你是那天在捷运站看到我的人，对吧？」

    芷原微微一笑，「对不起，那天我跟太近了。」

    小密点点头，没再问什麽，只是说：

    「没关系。我习惯了。有人来一下，有人走很快，我早就不期待谁会留下来。」

    那天她们没有多聊。只是走了一段路，然後分开。

    但芷原知道，那孩子已经把一根线抛给她。

    不是要她来救，而是让她「作证」——这孩子来过，而且还在。

    她走回家，翻开笔记，写下：

    「胎灵记忆完整，但未获承认。母T仍未处理内在情绪，恐成慢X附T状态。」

    「需要帮她承认一句话：你不是坏人。你只是没人帮你留下他。」

    她收起笔记，看着窗外万华的天。

    今天的云层厚了一点，但还没下雨。

    她知道，雨会来，只是还没到而已。

    跟那孩子一样——

    来过，也还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