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消失

    那天，小密站在捷运站外，对着空气说话。

    她对象不是人，也不是手机，而是某个「不在现场」的存在。

    芷原看得见——她不是疯了，是在跟一个灵说话。

    星期三早上七点五十二分，捷运龙山寺站。

    上班人cHa0像浪cHa0一样汹涌而无意识。

    芷原站在人流边缘，看着小密站在柱子旁，嘴唇微动，手指轻抖。

    她的表情平静，像在背书。

    仔细一看，她面前的空气出现一点点折光异动

    ——不是冷气造成的，是灵T躁动时的空间扭曲。

    那是那个孩子。那个「没来得及成为人」的存在。

    他开始不安。

    芷原跟着小密搭上同一班车。

    她坐在斜後方，打开笔记本记录：

    「灵感对话进入半自动化阶段，nV方进入断裂式依附期。」

    「JiNg神与灵T界线模糊，存在自我瓦解徵兆。」

    列车进站时，小密走得很快，一头栽进公馆方向的出口。

    芷原本想跟上，但那一刻——她突然感到头皮发麻、视线短暂模糊。

    像是胎灵回击了她。

    不是恶意，而是求救已过界。

    当天下午，小密主动传讯给芷原。

    「可以陪我一下吗？我想去一个地方。」

    地点是延平南路那家旧庙，香火不旺，却常有人来哭。

    庙里有一尊没名号的nV神像，传说是「护命娘娘」，专保难产与夭折婴灵。

    她们坐在庙口的矮阶上，小密手里捧着一个小纸盒。

    里面是她自己摺的纸鹤与婴儿袜。没有烧香，也没有哭。

    她只是说：「我不是想要抛弃他。我那时真的以为……他不会来得那麽快。」

    她抬起头，眼神透明得像小孩：「我不是坏人吧？」

    芷原没有立刻回答。

    因为她知道——对话真正的对象，不是她，而是那个在空间里盘旋的孩子。

    风忽然起了。

    庙内那支最短的香倒下来，火星熄灭。

    空气中弥漫一GUSh棉絮的气味，像N粉、血与药品混合。

    芷原看见孩子的灵，第一次清晰浮现：一团小小的气T、像烟，也像羊水。

    它不靠近，也不离开。

    只是静静地「等那句话」。

    芷原轻声说：

    「不是你不要他，是没有人教你怎麽留下他。」

    这句话一出口，小密瞬间崩溃。

    她的脸扭曲、眼泪喷出来、声音像浊水溪涌出：

    「我真的想留下他！我真的试过！我求过阿宽！

    我说我可以自己养！我可以退学打工什麽都行！但他说──」

    她声音卡住。

    「他说：那你就滚，永远别再回来。」

    那晚，芷原陪她走回公寓。

    楼道暗得像洞x。小密走在前面，步伐忽快忽慢。

    芷原忽然感受到一GU震荡——像灵在空气中爆开一声闷响，

    但没有声音，只有一种：「它要消失了」的预兆。

    那孩子的灵T，正在断片、崩解。

    这不是放下，是被遗弃第二次。

    她站在楼下，写下：

    「灵T逐步消散，意识已碎。若母T情绪无法修补，

    胎灵将转为无名孤灵，日後恐附於他人子嗣或自身投影。」

    当夜，芷原梦见自己躺在水里。

    浮起来的，不是自己的身T，而是无数婴孩的气泡，漂浮、凝视、无声。

    她醒来时，哭了。

    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她忽然想问——

    「那些被舍弃的孩子，去哪里了？」

    不是天堂，不是地狱。

    是我们没敢承认的角落，

    是藏在每个人心里、最怕自己变成的那种「人」。内容已经显示完毕内容已经显示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