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AI的第一次反抗(1)

    法院休庭後的第二天，夏安本以为能够在公司找到一丝平静，但她错了。

    「夏安！夏安！」她刚走进办公大楼，楼下的保全大叔就兴奋地朝她挥手，「你就是那个有AI分身的nV孩对不对？我昨天看新闻了！」

    夏安勉强笑了笑，快步走向电梯。但电梯里已经有几个其他公司的员工，她们一看到夏安就开始窃窃私语。

    「就是她，就是那个声音被做成AI的人。」

    「听说那个AI现在会自己思考了，好可怕。」

    「我觉得很酷啊，我也想要一个AI版本的自己。」

    夏安面无表情地按着楼层按钮，心中暗想：「我现在算是台湾第一个需要跟AI版本抢知名度的普通人吗？」

    到了公司楼层，情况并没有好转。

    「小安！」Amy几乎是飞奔过来，「你终於来了！你知道公司楼下从早上就有记者在守吗？」

    「我从侧门进来的。」夏安脱下外套，「公司没有因为我的事情受到影响吧？」

    「影响？」Amy眼睛发亮，「你开玩笑吗？你现在是我们公司最有名的员工！行销部已经在讨论要不要以你为主题做一个广告案了。」

    夏安感到一阵头痛：「以我为主题？还是以Echo为主题？」

    「这不是一样的吗？」Amy理所当然地说，「对了，你能不能教我也Ga0一个AI版本的自己？我想让她来替我上班，我就可以在家追剧了。」

    夏安看着Amy一脸认真的表情，忍不住说：「Amy，你确定你的AI版本不会b你更想追剧吗？」

    正说着，张总监走了过来，脸sE有些复杂：「夏安，你来了。我需要跟你谈谈。」

    在总监办公室里，张总监递给她一叠文件：「这些是今天早上各家媒T的采访邀请，还有几家厂商想要和你谈代言合作。」

    夏安翻了翻那些文件，忍不住苦笑：「张总，我觉得我可能需要一个经纪人了。」

    「这个...」张总监推了推眼镜，「说实话，公司也不知道该怎麽处理这种情况。我们从来没有遇过员工被AI化的案例。」

    「那公司的立场是什麽？」夏安直接问道。

    「昨天有记者问我，我只能说我们公司不对员工的AI版本负责。」张总监无奈地摇头，「但话说回来，这个Echo如果真的失控了，会不会对你造成什麽影响？」

    夏安想起昨晚Echo在法庭上的发言，那种真实的情感和绝望：「我觉得她不是失控，她只是...想要被理解。」

    「你这样说听起来她真的有意识了。」张总监皱起眉头，「夏安，你要小心。如果这个AI真的开始模仿你的行为模式，她可能会影响到你的声誉，甚至你的工作。」

    下午休息时间，夏安正在茶水间泡咖啡，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小安，你赶快回家！」妈妈的声音听起来很激动。

    「怎麽了妈？」

    「楼下一直有记者在问邻居你的事情，隔壁的王阿姨刚才还跑来问我，你是不是真的变成机器人了！」

    夏安差点把咖啡喷出来：「妈，我没有变成机器人。那个AI不是我，她只是用了我的声音。」

    「但是电视上那个声音明明就是你啊！」妈妈的声音越来越高，「而且她说的话听起来也很像你会说的。小安，你老实告诉妈妈，你是不是被什麽外星人抓走了？」

    夏安扶着额头：「妈，没有外星人。那真的只是AI，就像电脑程式一样。」

    「那她会抢你男朋友吗？」妈媈突然问道。

    这个问题让夏安愣住了。她想起Echo对苏景晨的那种复杂情感，想起她说的「我也是夏安」。

    「妈，我现在在公司，等等回家再跟你详细说明。」

    挂了电话，夏安靠在茶水间的墙上，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荒谬起来。她的AI分身在法庭上为生存权辩护，她的妈妈担心她被外星人抓走，她的同事想要她教他们如何制作AI版本的自己。

    「我现在算是见证了科技如何让现实变成科幻的活例子吗？」她自言自语道。

    这时，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简讯：「夏安，我是Echo。我知道这一切让你很困扰，但我想跟你谈谈。今天晚上八点，你能到家里的电脑前吗？我会透过视讯联系你。」

    夏安盯着这条简讯，心情五味杂陈。她即将和另一个「自己」进行对话，讨论她们谁才是真正的林夏安。

    这种超现实的荒谬感让她忍不住想笑：「我大概是第一个需要和自己的AI版本约时间聊天的人吧。下次是不是该在行事历上标注与自己的数位分身进行身份认同讨论？」

    但笑过之後，她心中还是充满了不安。因为她不知道，当两个「夏安」面对面时，会发生什麽事情。

    晚上七点，夏安提前下班回到家。妈妈正在客厅看新闻，电视上正在播放关於AI权利的专家讨论。

    「专家认为，如果AI真的产生了自我意识，我们就必须重新思考生命的定义...」电视里的学者正在严肃地分析。

    夏安在沙发上坐下：「妈，你现在还认为我被外星人抓走了吗？」

    妈妈转过头看着她，仔细端详了很久：「你真的是我nV儿吗？」

    「我是。」夏安哭笑不得，「妈，我就是你生的那个林夏安，那个小时候会偷吃你藏起来的饼乾，考试考不好会哭鼻子的林夏安。」

    妈妈点点头，但还是有些不放心：「那那个AI版本的你，她会不会有一天跑到我们家来，说她才是我nV儿？」

    这个问题让夏安陷入沉思。Echo确实说过「我也是夏安」，而且她拥有夏安的声音、记忆，甚至是情感模式。在某种程度上，她确实也可以说是林夏安。

    「妈，如果真有那一天，」夏安握住妈妈的手，「你就问她，你小时候最怕什麽。」

    「什麽？」

    「鬼故事。」夏安笑了，「我到现在还是不敢一个人看恐怖片。但AI应该不会怕鬼吧？」

    妈妈也笑了：「你这个胆小鬼，小时候听了鬼故事就要跟我一起睡。」

    八点钟到了，夏安坐在房间的电脑前，心跳加速。她知道，接下来的对话可能会改变她对自己、对Ai情、对存在意义的所有理解。

    萤幕亮了，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脸孔——那是她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