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云行万里，市中伏龙

    玄辰历八年末，青木宗道场之外，天未破晓，夜sE微蓝。长钟三响之後，一艘宛如银羽飞梭般的飞行灵器自宗门深处缓缓升空，泛着灵光。三十余名内门弟子鱼贯登上船舱，修为皆达练气七层以上，由结丹长老莫云真人亲自带领。

    夜羽静立於船尾，藏青道袍随风微荡，神sE沉静如水，唯有掌心轻覆在怀中的裂甲蚂蚁之上，感受到一缕温热的灵息回馈。

    这场征途，并非只是前往秘境那麽简单。那是他所选择之路的真正起点，一场关乎命运的试炼。

    飞行灵器横越千山万水，穿梭於山川灵脉之间。初时景致尚与宗门相近，绿林幽幽、云雾缭绕；而後渐行渐远，穿越数道山界後，风景骤变。

    那是一片真正的凡俗之地。

    田野间农人弯腰耕作，孩童在溪边追逐，远远望见灵器掠空，皆骇然驻足，或躲入屋舍，或惊呼跪拜。

    夜羽立於船侧，眼底闪过复杂之sE。

    他想起青潭镇，想起那被灭的林家，想起林柔那双曾递过乾粮的手。这些曾经被他视作过往的细节，此刻却一点一滴，在他心海浮现。

    「若连她那点期盼都保不住，我修这仙路，还有何意义？」

    他喃喃低语，声音微不可闻。

    第五日清晨，灵器掠过一道翠竹长岭，落於一座位於五脉交会之地的中型灵市——火竹集。

    此地乃由青木宗、赤云门、飞鸿谷、云海宗与伏风宗五宗共管，是前往秘境的最後一站。

    火竹集气势非凡，街市整齐划一，楼阁错落，灵气浓郁。市中有三条主街，各设灵符坊、丹药楼与法器斋。护市大阵盘旋於空，四座灵塔镇守四方，由五宗结丹修士轮值守护。

    当青木宗灵器降落於广场时，赤云门与飞鸿谷已先一步到达，弟子皆排列整齐，目光警惕地打量而来。

    夜羽未与众人争先，只在队尾观察四周。忽有几道目光落在他身上，不加掩饰。

    「那就是夜羽？那位破测灵石的……」

    「哼，外门出身，不过仗着一时之勇，秘境这种地方，才是真正决生Si。」

    「小声点，别忘了青木宗今年主场，还有莫云真人在上。」

    几名飞鸿谷弟子低声议论，其中一人声音特别刺耳。夜羽瞥了一眼，对方是个身形挺拔的青年，眉宇锐利，背後悬着双剑，其气息已达练气九层後段。

    「此人……有些眼熟。」

    夜羽心中一动，并未露声sE，仅暗暗记下。

    入夜後，宗门弟子们获准暂时外出活动。夜羽独自走入灵市深处，一路经过热闹街坊，街边摊贩高声吆喝，各类灵材法宝琳琅满目。

    忽而前方广场传来声响，似有小规模冲突。夜羽走近，见一飞鸿谷弟子正与一名摊贩争执。

    「你这符箓是下品，却开三倍价，真当我看不出来？」那弟子怒声道。

    摊贩是个身穿粗布长衫的老者，鬓白肤h，神情冷静：「年轻人，符虽是下品，但配方特异，可延长半炷香，若不识货，请另请高明。」

    飞鸿谷弟子一脸不屑，正yu再言，广场高空一声沉喝响起：「市中严禁争斗！」

    那是本次火竹集值守长老「赤雷子」之声，灵压瞬间压下，四方寂然。

    飞鸿谷弟子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夜羽微凝目光望向那老者。虽对方身形气息与记忆中不同，无半点修为波动，但他隐约感觉到一丝「熟悉」。

    那并非来自视觉，而是来自某种……灵魂层次的共振。

    「……他是谁？」

    夜羽脚步未停，仅淡淡望了一眼，转身离去。

    翌日清晨，火竹集开设了一场宗门联合设置的试炼场，供弟子练手与测试法器。

    场地为灵石铺地、阵纹萦绕之地，试炼台旁围满各宗弟子。

    夜羽未参与，只於场外观察。贺无涯则步上台前，一剑划开对手袖袍，气势如虹。林榛也出剑一试，则剑气犹如冰川，震退飞鸿谷一名天骄，引得一阵惊叹。

    试炼结束，夜羽回到客舍盘坐修炼。

    《万星归寂篇》的观星幻境已不断成型。他识海内繁星浮现，有如夜空重现；燃灯依旧沉默，唯偶有微光闪烁，似在默默应和他的参悟。

    裂甲蚂蚁伏於膝前，身躯随着夜羽灵息微动。偶有星光落在其甲壳上，竟泛起淡淡红芒。

    这兽与他之间的牵引，愈发紧密。

    当日夜晚，柳珊来到夜羽门前，交予一枚特制灵符与避毒丹。

    「宗门特批，你不善社交，怕你没去领。」

    夜羽接过，点头致谢。

    柳珊看着他，低声说：「这次秘境……不会太平。」

    夜羽抬眼，目光沉静：「我会小心。」

    柳珊颔首，转身离去。她未穿战袍，只着便装，背影与凡俗无异，却在夜羽眼中分外清晰。

    隔日清晨，火竹集核心「灵印坛」前，五宗弟子全数集合。

    四座灵塔光芒自塔顶落下，g勒出一座大型传送法阵。青木宗长老莫云真人站於阵心，对众弟子一一颔首。

    「今日，汝等将踏入灵墟古境。内有机缘，亦有杀机，望诸君——莫负此行。」

    夜羽紧握甲片，微微抬头。

    他知，那片星海的尽头，将在这场秘境中，初露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