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夜行者

    风声渐歇，冰瀑止声。

    夜羽缓缓睁开双眼，气息沉稳许多。他自幽寒炼魂的昏迷中苏醒已有三日，极寒之核仍悬於识海一隅，晶光不减，却如冰珠未化，既不排斥，也未融合。这种情况，反倒让他松了口气。

    「这等异物，若能轻易炼化，反而不妙。」他低声呢喃，语气平静。

    那几日的昏迷中，燃灯无声地燃着，宛若他神魂深处的哨兵。在那漫长冰封的幻境里，它的微光是唯一的暖意。

    如今，燃灯的灯芯黯淡了下来，彷佛完成了某段使命，再度沉寂。

    夜羽将其收入怀中，轻抚其冰冷灯壳。那并非灵器，却是此世唯一与他「命」有关的物什。自从它接受他为「执灯者」後，便像一枚沉默的心脏，藏於他命运深处，时而跳动。

    他起身，拍去衣袍上的霜痕，走出岩洞。

    远方仍有冰雾笼罩，yAn光罕至，灵气稀薄。然而他目光深处已有坚意，彷佛某种裂口已被封合，那场由极寒b出的试炼，不但未压垮他，反倒让他更确知「存在」的意义。

    他取出青木宗信符，神识探入——其中三道灵息微弱闪烁，显示柳珊、林榛、贺无涯三人尚存，只是各自位置相隔甚远。

    他感知其中最稳定者，是柳珊。

    「她还活着……很好。」

    他将灵符收入袖中，望向远方灵光闪动之地。

    那里，雾壁深处，有淡淡火灵气逸散，若非极为敏锐，很难察觉。这意味着，这附近曾有高阶炼丹炉开炉运转，或许遗留下一些炼丹气息，亦可能暗藏某处失落的炼丹洞府或材料藏地。

    他身形一动，施展灵息潜行术，沿着山T缓坡滑行而下。

    山间仍有敌宗巡查弟子，夜羽避过两波伏风宗修士，还刻意潜入一支赤云门斥候後方，从语音传音中截听消息。

    「……林榛与贺无涯行踪不明，应仍未被擒。」

    「那小子夜羽倒像是个Y魂不散的煞星，连岳衡都说要亲自寻他。」

    「青木宗人数大减，如今若再夺丹，他们怕是走不出这灵墟了。」

    夜羽眸光微沉。

    他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传闻，敌人始终将他列为目标，不是因他地位，而是因他T质与……某些他尚未理解的力量。

    他记得那青衣少年在崖顶静观他与伏风宗交战时所说的话——「他能活到现在，应该再给他一点空间，看他还能做到哪里。」

    这份话语，如今成了枷锁，也成了挑战。

    夜羽深x1一口气，手掌贴於岩壁，感应灵脉走向。他并非寻宝者，却学过宗门寻脉术，以此辨路前行。极寒之核在识海静悬，但其引力对灵气走向仍有极细微g扰，他索X反向而行——往灵气最为涩滞处而去。

    灵气越稀薄，越可能是被大物压制之地；而这种「压制」，可能意味着封藏。

    他走了两个时辰，终於在雾林尽头，发现一处地势凹陷的寒涧。其间有七枚石柱围成半圆，每根皆斑驳断裂，顶端残留符文依稀可见，若以《万星归寂篇》的星丝推演，似与第一重幻星布纹相符，但构造已残破无法启用。

    他盘膝坐於其中心，试图以神魂探入地脉。果然，极寒之核略有微动，其气机微弱牵引之下，识海中出现一缕极细的「碎魂寒线」，如蛛丝般飘动，试图编织某种灵构。

    他立刻中止神魂探入。

    「不是时机。」他眉头紧锁，「这极寒之核……不只针对r0U身，也与识海深层魂纹有关。」

    不远处，忽有灵息浮动。

    他立刻闭息藏身，目光冷静望去。

    是两名飞鸿谷弟子，一人练气九层，另一人虽气息平稳，却神识敏锐，似擅於追踪。

    「有人来过这里，残魂未散。」

    「就是那夜羽吗？」

    「不确定。但若是他，不能放过。」

    夜羽双眸微闪，握紧了腰间灵鞭。

    他没有躲，反而起身，一步步走出石柱间，眼神冷静而淡漠。

    「你们……来得正好。」

    灵鞭激荡，寒光如蛇，一道凝练无声的气息自他身後升起。

    这一战，无可避免。

    他心中一念既定——若此地能拖住敌宗斥候，那麽宗门弟子，或许就有更多时间逃出生天。

    若自己能再夺一线机缘，就足以破开围困。

    「执灯之人，不为燃烧他人，但求照见黑暗中自己的路。」

    夜羽低语，一跃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