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正午的太yAn总是很灿烂,但凡有缕微风,窗外枝桠便沙沙作响,总有一点盛大又宁谧的意味。
不过现在时刻将临下午,白云拢起了天空,虽然yAn光依旧,但空气里些微的Sh气仍然难免沉闷,加上逐渐炎热的天气,令人心浮气躁。
教室里白净的少年正整理着桌面,十七岁少年那种高瘦单薄的T态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乾净且俐落。而他从头到尾除了黑就是白,没有其他多余纷杂的sE彩,和他的模样一般,有种清爽但疏离淡漠的感觉。
放在这种天气里,或许他也能算是半个冬天了。
繁繁,今天下午有空吗?对话那头的nV人问道,温和的声音有点小心翼翼的试探,也显得格外礼貌客气。
「嗯。」韩余繁单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则整理着桌上散落的纸张。「下午的事情提早处理完了,没有其他事。」
那下午去找你,好吗?
韩余繁正要回应,一个没注意,指尖划过了锐利的纸缘,白皙的肌肤上被割出一条细小鲜红的伤痕。他顿了一下,挪开手指,以免沾血珠上了纸张。
……繁繁?
「没事。」他放下手里的东西,但急着处理伤口,望向窗外沉默了一晌才道,「我都可以,不用担心。」
那我这边的事情结束之後就过去。nV人又放轻了一点声音,听起来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恳求什麽的,好好照顾自己,别感冒受伤了。
「……嗯。」他低声道,「不用担心。」
挂了电话,他才慢条斯理地cH0U了张纸巾捏着,将东西都收拾好,关了电灯和门窗。
光是短暂的,风亦不曾流连。当外面的世界正值明亮的时候,也有一处总是一屋暗灯。
再广阔、再蔚蓝的天际都会被乌云笼罩,总是会下雨的。
他不喜欢夏天。
……
韩余繁低头滑着手机,单肩背着书包。就算在沉闷的空气里,他的一头乌发还是微微凌乱,每根发丝都彷佛被微风轻拂着似的,搭上苍白的肤sE,有种平静又脆弱的美感。
如果气质能有颜sE,那他一定是苍郁冷漠的灰蓝sE。
只要他站在那里,鼎沸的人群都彷佛慢动作一样,或是又像缩时摄影快速掠过,任何一个人都不会与他产生联系。云是灰的、天空是黯的、花草树木都是孤伶伶的,在吵闹的声响也不过细微杂音。
但如果人生能有颜sE的话,应该就是悲剧绝望的黑sE吧。不挟带一丝多余的sE彩,很纯粹、不容遗忘的漆黑一片。
像没有任何一盏灯光的房间……像被拥着沉溺的幽深水底。
韩余繁只抬头瞥了一眼绿灯,确认左右都没有来车,就穿过了斑马路线。
「繁欸。」
他继续往前走,又垂眸下来继续看着手机萤幕,长长的睫毛被光线照得根根分明,却还是一样冷冽,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随意滑着。
「韩、余、繁!」
他停下脚步,不吭一声回过头,就看见一颗毛茸茸的脑袋直接凑了上来。韩余繁面无表情地摁息了屏幕。
「看什麽看得那麽认真啊,你g什麽要摁掉?」萧惜韵搂住了他的肩,「有什麽是姐不能看的呀?」
「很无聊的。」
「怎麽可能。」
韩余繁於是又重新解开锁屏,萤幕上晾着一行行外语字。
萧惜韵疑惑,「你看的这是什麽,学校考试有这个?」
「没有。」
「那你看得懂呀?还有跟你说过多少次走在路上别滑手机。对了,你该不会成天就看这个吧,不无聊吗?」
「……」
「呸。」见韩余繁只是淡淡看着她,萧惜韵反应过来,直接给自己来一掌。
明明韩余繁还是没什麽表情,但眼神里隐隐有点看傻子的无奈。他微微抿了抿唇,「不是那个的问题,手……」
「啊啊抱歉!一时冲动了没煞住。」萧惜韵赶紧挪开了自己的手,「不早说,没事儿吧你?」
「……没事。」他原先略微紧绷的肩颈这才放松下来,站在原地缓了一下。
「繁欸,你的手怎麽了?」萧惜韵一下就注意到了他的手指,「受伤了?擦药没?怎麽不贴创可贴?」
「没。」韩余繁闻言也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手,「一会就好了。」
「那不行啊。」萧惜韵翻找着自己的背包,m0出一个创可贴,朝他伸了伸手,「喏,那手给我。」
他沉默了一晌,乖乖把手递出去。
萧惜韵仔细给他贴好创可贴,把垃圾塞进一边口袋。韩余繁正要收回手,又听她道:「等等,你别动啊。」
韩余繁顿住了动作。
萧惜韵朝他笑了笑,「换只手?」
「另一只手没有伤……」韩余繁纳闷,但还是伸出左手来。
柔软的触感贴上手腕。他看着萧惜韵先是给他缠了两三圈绷带,然後将一个棉质的运动护腕戴在他手上,黑sE衬得他更加白皙,将削瘦的腕骨轻柔包覆住。
韩余繁沉默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麽话。
「这样就好了。果然黑sE挺适合的,你的手真好看。」萧惜韵还是保持着一模一样的微笑,「待会儿纪阿姨会来吧?」
「……嗯。」
「正好我有东西想给她。你们在哪里见面?不介意我凑一脚吧?」
问是这麽问,但韩余繁当然知道她的用意。每次纪雁来的时候,萧惜韵总有成千上万种理由能跟在他旁边,因为韩余繁几乎不开口,只会偶尔回应几句而已,所以她替他挡了许多尴尬的场面下来,一方面是护着韩余繁,一方面也是堪堪维持住了他们母子正常的互动。
萧惜韵小的时候就常常来他们家里玩,也能算是纪雁看着长大的孩子,自然也不会介意,何况就算她不在,他们的交流也不会有所改变。
只是一方小心翼翼试探,另一方沉默罢了。
所有交心都在这七年间的客气戛然而止。
韩余繁点开和萧惜韵的通讯画面,也不多说什麽,直接传给她一个定位。
「哦嚯,我就知道是这间咖啡厅。」萧惜韵乐笑了,「全世界大概就只有你这个冷淡的脑袋无法理解,这家的巧克力甜点超好吃,而且梓姐超好看……哎偏了偏了,这不是重点,这是你选的还是纪阿姨选的?」
韩余繁看着她,没说话。
「对,算了,我问这是什麽白痴问题。」她敲了敲自己额头,「反正肯定就不是你。」
「……Ai去不去。」
「去去去,我去我去。」萧惜韵慌了,抓住韩余繁的书包肩带拉着他走,「你别生气嘛,姐怎麽可能抛下你是吧?」
「……」
他看着萧惜韵的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麽好。
本来气不气不知道,反正他现在看傻子的眼神更无奈了。
「我和她说快五点的时候,现在过去太早了。」
萧惜韵「哦」了一声,但没听话,「那现在去岂不是更好?」
怎麽个好法他是不知道,他永远无法理解这人在想什麽,从小时候开始就是。
以前他有个哥哥,还有邻居家姐姐陪他玩,只是频率永远对不上线。於是最後变成他玩他的、萧惜韵讲自己的,两个人倒也没什麽冲突,反而还挺合得来,堪称神奇。
後来哥哥不在了,家人散了,他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可萧惜韵还在。她每天看他上放学,有好吃好玩的就带给他,发生什麽事情都第一时间找过来。
反而b远在他地的妈妈还要亲多了。
「哪里……」
他嘴里那个「好」字都还没出口,萧惜韵就笑着将他拉近,隔着一个安全的距离在他耳边小声道:「带你去见一个人。」
语罢和神秘兮兮地b了个嘘。
韩余繁下意识抿了抿唇,过了好半晌才低低地「哦」的一声。
01-1碎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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