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於说出了那句藏了很久的话(24/100)

    我和父亲之间的关系一直很微妙。

    要说我们相处不和睦吗,我们相处的气氛又蛮peace的,但要说我们感情很好,却又存在着那麽一点疏离感。

    在我眼中的父亲,是一个很矛盾的形象。他对家庭尽心尽力,但却又会用焦虑的言语为关系带来压迫感。父亲看似无坚不摧,努力撑起一个家的重量,但在他的另一面,却充满了不安全感。

    父亲很Ai我们,但他偶尔刺向我的负面话语会令我不知所措。

    我想,既然父亲都那麽担忧了,那麽我不应该成为让他忧虑的理由。

    这样的互动方式,让我在成长的过程中学会了观察、揣测,却也让我习惯把真正的感受藏起来。

    我想我的个X有部份也是受到父亲很大的影响。我不是一个多乐观正向的人,那些开朗活泼的表现,不过是我察言观sE後无懈可击的伪装。我想让父亲知道,我过得很好、很幸福,他不必为我C心,即便我过得一点也不好。

    纸终究包不住火。大四那年,我把生活过得一团糟的消息还是让他知道了。从我发病到康复,父亲投向我的眼神中始终充满担忧。

    当时的我,并没有太多力气去应对他的担忧,只能用一句又一句「我没事啦」来敷衍。但我知道,他听得出来。我话语里的空洞、笑容里的裂缝,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只是他什麽都没问,甚至连一个责备的字眼都没有,这让我更难以面对他。

    我们之间的沉默变得更加厚重。他偶尔会走到我的房门口,yu言又止的样子,像是在等待我主动开口。但我始终说不出那句话——那句我藏了很久、很深的话。

    我想问他:「爸,我是不是……总是让您很失望?」

    回顾起我过往的求学生涯,我总是兢兢业业,即便自学Ga0砸了一堆考试,我最後还是争气的考上国立大学。我所做的一切努力,就是不想让他失望。

    因为我知道父亲也是这麽走过来的。贫困的家庭、总是吵架的双亲、不成材的兄长,这些压力都压在年幼的父亲肩上。他只能选择快快长大,成为家里的支柱和荣耀。

    我很心疼这样的父亲。我还记得我第一次从妈妈那里知道这段往事时,还难过得哭了。

    我以为让父亲感到引以为傲的方式就是坚强,哪怕那是假装的。

    直到那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下午。我终於攒足勇气,挑准了刚好的时机。

    那天天气有点闷热,窗外传来邻居修缮的电钻声,像我心中盘旋已久却始终无法破口而出的杂音。我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握着一杯早已凉掉的茶。父亲坐在对面的木椅上,拿着报纸,却没有翻页。yAn光打在他斑白的两鬓上,让我忽然觉得,他老了很多。

    「爸。」犹豫许久,我开了口,声音很轻。

    他应了一声,头也没抬,像是在等我接下去。

    「我是不是……总是让您很失望?」

    那句话出口的瞬间,空气忽然沉了下来,连电钻声都彷佛暂时停歇了。

    父亲放下报纸,沉默地看着我。那个眼神里有惊讶、有疼惜,也有一点点……无奈。他像是在思考很久,才慢慢地说:

    「你怎麽会这样想?」

    我低下头,不知道怎麽形容。也许是多年的压抑,也许是那段生病时的无助让我失去了伪装的力气,我只能直白地回答:「我总觉得……不够好。不够让你放心,不够让你骄傲。」

    他的手忽然伸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你知道吗?你能这样说出来,我就已经很骄傲了。」

    我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不是因为他的话多麽动人,而是那句「我就已经很骄傲了」,像是一个打开的闸口,让我过去所有压抑的情绪全部涌出来。

    父亲缓缓地说起自己的故事,说他当年也常怀疑自己值不值得被Ai,值不值得被相信。他说他知道自己不是个温柔的父亲,很多时候讲话太急、太重,是因为他也怕,他怕自己给的不够,怕无法保护我们,怕一不小心就走上和他兄长一样的路。

    「你以为你藏得很好,其实我也藏了很多年。」他叹了口气,「但现在我知道了,Ai不是装出来的坚强,是我们都能在彼此面前,承认自己会痛、会怕、会累。」

    我抬起头,看见他眼眶微红,却仍然用着那种平静坚定的语气讲话。我忽然觉得,那个我以为铜墙铁壁的父亲,其实早就打开了门,只是我一直不敢进去。

    那天以後,我们依然不是会说甜言蜜语的父nV,但某种过去未曾开口的理解,慢慢地在彼此之间生根。

    我学着在回家时抱一下他,他也学着在我出门时说声「注意安全」。这些小小的转变,如同我们之间那一句句没有说出的话,终於在静默中找到了出口。

    我渐渐明白,不是所有的Ai都能被漂亮地表达出来,有些Ai,是在沉默里筑起的堡垒,在等待那句迟来的话,为它开一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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