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价值观差异浮现

    周末午後，台北难得放晴。

    林沐晴坐在市区一间高楼咖啡厅的靠窗位，手里捧着一杯微热的拿铁，眼神时而游离，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

    这是沈律安约的，表面上说是讨论案件补件，但她清楚，他们之间的话题，早已超出公事范围。

    沈律安准时抵达，西装挺拔，手里还提着一盒包装JiNg致的甜点。

    「这是你以前Ai吃的草莓千层，还记得吗？」他笑着把甜点放在桌上。

    林沐晴愣了一下，轻轻点头：「你还记得我喜欢草莓？」

    「当然记得，那家面包店就在学校附近，每周三你都会特地去排队买。」他的语气轻松中带着温柔，彷佛时光倒流。

    她低头轻声说：「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两人沉默了几秒，沈律安率先开口：「上次的监定意见书我已经帮你整理好了，不过法院可能会要求你在下次开庭前补充完整的病历佐证。医院那边能拿到吗？」

    「我会尽力，但有些资深主治医师对我不太友善。」她语气带着无力与些许无奈。

    「是因为你是公费生，还是因为这场官司？」他挑了挑眉。

    「应该两者都有。」她苦笑，「当年我拼命考上医学系，以为只要努力就能改变命运。进了医院才发现，现实根本不是这样。」

    沈律安神sE一动。

    她继续说：「我们这些出身基层的人，从小被灌输努力和考试能翻身的信念。但真正踏入社会才懂，人脉、背景和资源，b努力更重要。」

    「那你不相信努力了吗？」他语气平静却带着疑问。

    她抬头看着他那双总是冷静如水的眼睛：「我相信努力，但我也知道，有些人的起点，是我一辈子也不敢想像的终点。」

    沈律安沉默了。

    他从小在法界世家长大，父亲是知名律师，叔叔是地方法院法官，家里资源丰富。即使他从未依赖家世，却无法否认自己和她之间有道深不可测的鸿G0u。

    「你还记得我家在哪里吗？」林沐晴忽然问。

    他点点头：「记得，在淡水，巷子里的老公寓，三楼没有电梯。」

    她笑了笑：「现在还是那样。我妈卖排骨便当，凌晨五点就开始准备，还要洗上百双餐盒。前几天回去，她还把旧电视修了三次，舍不得换新的。」

    语气平静，却让沈律安心头一紧。

    「你家呢？」她反问。

    他微愣，答道：「爸妈退休後住在内湖山上的别墅，偶尔打高尔夫、喝红酒，最近还学陶艺。」

    这一来一往，无声呈现着两人生活世界的落差。

    林沐晴轻笑：「所以你看，我们真的来自两个不同的世界。」

    沈律安皱了皱眉：「你这麽说，好像我根本理解不了你。」

    「不是不理解，而是我们看事情的角度不一样。」她停顿，低声说：「你以为我坚强是因为我冷静，但其实我只是没有退路。你可以挑选案件、挑选委托人，我呢？我连科别都没得选，哪里缺人我就得去哪，因为我是公费生。」

    沈律安没马上回答，良久才低声说：「所以这段时间，你一直都是独自承担？」

    她抿嘴，没有正面回答。

    「沐晴。」他的语气柔软下来，「我不想让你一个人面对。」

    她摇头：「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是现实就在这里。你能自由进出法院、律所、餐酒馆，我却要挤宿舍、轮夜班、吃冷便当。」

    沈律安望着她，眼底闪过复杂情绪。

    这一刻，他彷佛真切感受到，不只是七年未见的距离，更是岁月赋予他们截然不同的生命轨迹。

    窗外下起细雨。

    两人一同走出咖啡厅，她撑着伞，他却并肩走在雨中。

    「我送你回去。」他说。

    「不用了，我搭捷运就好。」她婉拒。

    「我想多陪你一会儿。」

    林沐晴停下脚步，深深望着他：「你知道我最怕什麽吗？不是官司输赢，不是夜班的疲累，而是……你又要离开。」

    那句话像是无声的控诉，也像是积压已久的情感宣泄。

    沈律安愣住。

    她转身撑伞走入雨中，背影坚定却孤单。

    他站在雨里，望着她渐行渐远，心头涌起前所未有的焦虑与疼痛。

    那夜，他回到住处，打开电脑，本想开始撰写诉状，却盯着萤幕发呆良久。

    林沐晴的话，一句句在他耳边回荡。

    他终於明白，Ai情不只是情感的支持，更需要理解、倾听，甚至学会放下自我。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