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戚宅不幸(3)

    马车驶离戚宅一段路後，禹寒熙才淡声道：「先送你回陌府吧，我尚须入g0ng一趟。」

    陌凉听着禹寒熙的嗓音，有些出神。半晌，她乖巧地点头应诺：「好。」竟是忘了追究禹寒熙为何突然就将自己拉上马车一事。

    一阵风吹起车帘，拂过面庞，捎来几许……血的腥味。陌凉微皱鼻尖，嗅了嗅，察觉这气味似是自马车内传来。正此时，马车压过一处坑洼，骤然晃动，陌凉一个不稳，倒向身侧的禹寒熙，旋即被他伸手扶住。

    正yu道谢，却发觉那GU血腥气再度扑鼻而来，与他身上淡淡的清香交织而成一GU矛盾的气息。陌凉下意识蹙眉，眼中浮现疑惑，望向禹寒熙。

    为何他的身上会有血腥的气味？

    陌凉迟疑须臾，复问道：「你可有受伤？」

    似未料及陌凉会有此一问，禹寒熙神sE一顿，唇瓣轻启：「没有。」

    陌凉凝视着他清俊的容颜，如光风霁月下的白雪，眸中氤氲着一层如雾般的清静，似有一轮皎月沉潜其中，隐隐透着一抹凉意。刹那间，她只觉或许是自己多虑了。

    这般的他，怎可能沾染血腥。

    禹寒熙将她送回陌府後，当夜便传出戚宅突起大火，戚氏一家无人幸免，尽数葬身火海。火势之烈，甚至无法辨认遗T，衙役赶至时，现场早已成灰烬一片。

    陌凉梳着头，听昕紫念叨此事，有些疑虑道：「那火再大，顶多烧成焦屍，怎得会成了一地灰末？」

    昕紫摇头回道：「这奴婢也不知道，只不过後来听说有人在街市上发现了神情恍惚的戚家长子，衙役将他带回讯问後，说戚宅大火便是长子放的。现如今外头人人都道戚家长子丧心病狂，竟纵火烧Si全家。」

    陌凉并未说及自己曾在戚宅门口撞上戚少怀一事。那时候，戚宅并未着火。

    细思之下，时间明显对不上。那场大火，断非戚少怀所为。然而陌凉和戚少怀并没有交情，尽管有些可怜戚少怀，却也知这事不单纯，她没有必要蹚这混水。

    只是想起禹寒熙当时亦是从戚宅出来的，还有後来在禹寒熙身上嗅到的血腥气味……

    陌凉摇了摇头，将脑中突现的念头驱逐。

    虽说禹寒熙是晨之殿殿主，但也并未听说戚家有犯下何过错，加之戚家没没无闻，仅靠依附霍家和佐家，行事并无招摇，更遑论招惹上谁，竟严重到要被灭口。

    何况，禹寒熙看着也不似狠戾之人。

    「小姐怎麽了？」昕紫见她怔忡失神，担忧出声。

    「没有，没怎麽。」陌凉装作漫不经心地抚过青丝，将纷乱思绪收敛藏妥。

    隔日清晨，满城皆在议论戚宅之事。

    戚家虽非权臣，但如今戚少怀被指纵火灭门，灵霄有律，皇帝不得不g预。

    按律法，要论一朝臣是否有罪，最终须由四殿三司决断。

    是以，今日早朝四殿三司难得齐聚。以往朝会皆由昼之殿主掌，即是由皇帝与三司商议，晨之殿、夜之殿和夕之殿是无须朝会的。

    霄聿璈高坐於台阶之上中间的位置。梧妃静静坐在霄聿璈身侧的位置，目光却落在下首垂眸静坐的禹寒熙身上，眼底浮上一丝忧sE。

    禹寒熙对面，陌无殇略显不自在地轻耸肩。

    台阶之下，三司掌使立於最前，之後是副掌使和众朝臣。

    众臣多为第一次见四殿齐临朝堂，神sE不免拘谨。按理，原本应该还有晨之殿和夜之殿的两位副殿主，只是这一任晨之殿并无选任副殿主，夜之殿副殿主则远在边城，自是不方便赶回煦都。而昼之殿、夕之殿本无副殿主。

    霄聿璈抬了抬手，道：「将戚少怀带上来。」

    殿门口的守卫拱手应诺，转身将殿门开启，戚少怀被两名士兵架入，踉跄至殿中央，重重摔倒於地。

    两名士兵揖礼退下，霄聿璈复开口道：「戚少怀，你可知罪？」

    戚少怀缓缓抬头，目光直直落向禹寒熙，他目眦yu裂，哑声低吼：「我有罪……那也是杀他之罪──」话未落，火灵力猛然爆发，直朝禹寒熙而去。

    然而，冷冷一声：「放肆。」戚少怀顿时如断线风筝摔落在地。

    霄聿璈眸sE森冷，凝落在戚少怀身上，而後朝禹寒熙询问道：「戚家乃司祭族人，如今犯罪，如何处置，禹卿身为晨之殿殿主，掌管司祭，当有大半的决定权。禹卿认为戚氏之罪该如何论处？」

    戚少怀中了生Si契，瘫伏於地，隐隐发出SHeNY1N。

    禹寒熙漠然未答。戚少怀却挣扎着爬起，恨道：「走狗……！朝中不乏司祭族人……我今日便要叫他们都知道，你戕害同族……就该被碎屍万段……！」

    底下朝臣闻听此言，交头接耳，一阵阵细碎低语萦绕大殿。

    「胡言乱语。」北方梧月冷声开口，「戚公子说话可要想清楚，如此妄言，就该当即被砍去舌头。」

    霄聿璈眯起眼，微微一笑道：「Ai妃言之有理。来人。」

    一士兵应声上前，cH0U刀将戚少怀按倒，接着刀刃就向着戚少怀的嘴划去──血溅当场，有人嘶地倒cH0U凉气，有人转头避开不敢直视。

    北方梧月怀着身孕，见到此景却并没有被吓着，只是轻吁了口气。

    霄聿璈接着道：「戚少怀如此出言无状，只怕所言皆是愤慨之词，不过是不甘认罪又怨恨旁人。既是杀害亲族，依律问斩罢。」摆手让人将戚少怀带下去後，霄聿璈瞥了眼仍是静默的禹寒熙，「禹殿主可有其他想法？」

    禹寒熙神sE淡然，甫抬眼，就听底下佐楠晨开口道：「臣昨日闻听小nV曾见禹殿主自戚宅出来。不知禹殿主可曾察觉戚氏异样？臣瞧着戚少怀方才那怨恨的神sE，倒像是禹殿主屠了他全家。」

    北方梧月沉声：「佐大人须慎言。」

    佐楠晨嗤笑道：「谁人不知禹殿主是梧妃娘娘的外甥？梧妃娘娘，恕臣直言，您这般着急为禹殿主说话，无非是令人更怀疑。」

    禹寒熙在此时开口道：「佐大人不也是急着问责於我吗？」

    佐楠晨皱眉正yu辩驳，站在前头的烽火司掌使霍东云先开了口：「其实佐家nV儿和臣家的民谦昨日在一块，臣亦有听民谦说及在戚宅门口撞见禹殿主一事。方才戚少怀看禹殿主的神sE确实有些不同，是以，臣认为禹殿主应当交代昨日是否去过戚宅？又如若真是有去，是为何而去戚宅？」

    眼前情况，只怕禹寒熙若是不交代清楚，那麽众人皆会以为戚少怀所谓戕害同族，是意指禹寒熙是杀害戚家全家的凶手。

    如此一来，当被问罪之人就该是禹寒熙。

    霄聿璈饶有兴味地g起唇瓣，笑看局势。而北方梧月看在眼里，立刻就明白眼前的情状，无疑是霄聿璈有意促成。只为了想看禹寒熙如何解决困局。

    北方梧月心头一紧，无法得知内情，一时无从开口。那一日她短暂昏迷，不知禹寒熙是否在那时候受霄聿璈胁迫，又到底和霄聿璈达成了什麽样的协议？

    戚宅之事发生得突兀，戚少怀又在言辞间指摘禹寒熙，接着是佐楠晨提及禹寒熙曾在事发之日到过戚宅。本该是问戚少怀之罪，转瞬矛头却指向了禹寒熙。

    正当北方梧月焦灼之际，陌无殇浑厚的嗓音便在大殿之中响起：「那日，禹殿主是去接小nV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