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现在开始，是你的娃了

    少司yAn的回答，无异於锤音落定，证实了陌凉的猜测。

    她确实是失了某一段时间的记忆，一段与禹寒熙有着大关联的记忆。

    然而即使猜测被印证，她依旧想不起来，哪怕是一点残碎的片段。她只能在看见某些人事物时，隐隐感到熟悉，却始终无法触及那层模糊的记忆屏障。

    看来，有必要从与这段记忆有大关联的那位下手，但又不能让陌无殇察觉。

    陌凉伸出食指轻抵唇瓣，朝少司yAn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问过你这些话的事，你千万不能告诉爹爹。知道吗？」

    少司yAn没有答话。

    陌凉却并不担忧。她知道，只要陌无殇不主动问，少司yAn就不会多嘴。这件事於朝局与陌府无关，在少司yAn看来，不过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寻问，既不明所以，自然也无需记挂。

    ???

    「哐啷——」灯盏倾倒落地，碎裂声响於静室中格外刺耳。

    「戚氏果然是被你所屠……还有其他小氏家，也是你……」

    季绫软倒在地，目光颤抖地看着那步履从容、踏过屍T的身影

    那些被悄无声息灭门的小氏族，皆属於「暗灵」。

    身为雷灵力一脉的季家家主，季绫早有耳闻，本来不怎麽理会暗灵的皇帝，近日突然对暗灵生了忌惮，是而命司祭殿殿主暗地察访，察实身分者，格杀勿论。

    前已有几家接连遭难，如今也是轮到自家了。

    季绫自知不敌，所以从禹寒熙进门那一刻，他便无反抗，禹寒熙也并无多言，来到季绫面前，抬手就要将他了结。

    季绫闭上眼，坦然赴Si。

    然而，久未等来一击。

    他睁眼，赫然见到最小的儿子季珵不知何时出现在场，手中短刀已刺入禹寒熙左腿。

    「珵儿！」季绫来不及思考儿子如何幸存，只本能将他紧紧拉入怀中。

    他本以为家中上下皆已丧命，他护不住家人，也甘愿赴Si。可眼下家人活生生在眼前，还是自己最疼Ai的孩子，季绫怎麽也不可能视若无睹，满心悲意顿转为惊喜与慌LuAnj1A0织。

    冷静几分後，季绫试探道：「你方才放过了珵儿。」

    在禹寒熙进来时，季珵就在院中玩着，院中所有人都在一瞬间Si了，所以季绫以为季珵也应当不在了。

    可既然季珵能活着出现在这，必是禹寒熙留了手。

    「珵儿还小，不懂事……你方才既放过了他，能不能再放过他一次？」

    禹寒熙冷眼望着季绫，声音宛如寒刃：「你认为，我会如此仁慈麽？」

    季绫心中一声咯噔，他张了张嘴，还未及开口再求，一阵刺骨的寒意穿过心口，寒霜瞬息覆上四肢百骸，夺去最後一丝气息。

    而季绫怀中的季珵因着方才一瞬间掠过的灵力，晕了过去。

    禹寒熙垂眸，伸手拔出刺在左腿上的刀器，而後缓缓蹲下身，从季绫怀中抱起晕过去的季珵，朝着屋外走去。

    後门无人，马车已候。

    禹寒熙抱着季珵上了马车，轻声朝着车夫吩咐：「去殷家宅邸。」

    蛰城，殷府。

    对於禹寒熙的到来，殷忘笙早有预料，只不过禹寒熙怀里抱着的小孩，倒是预料之外。

    「这孩子看着有四、五岁了吧？外甥今年二十有一……」殷忘笙装模作样地掰着手指头数道：「呦！这岂不是十六、七岁就生了个娃？跟谁生的啊？肯定不是陌凉，那时候你还没认识她呢。」

    淡淡瞥了一眼殷忘笙，禹寒熙只道：「现在开始，是你的娃了。」

    嘴角笑容一僵，殷忘笙cH0U着眉角，尽力保持冷静道：「我不过开个玩笑，但你这玩笑就不好笑了。」

    「我不开玩笑。」禹寒熙说着，已将季珵安置在椅上。

    殷忘笙这才看见禹寒熙的左腿处，雪白的布料破了道口子，鲜红以破口为中心，朝外晕染成一片。

    殷忘笙微微蹙眉，正想开口询问，然而方抬眼就见禹寒熙身形一晃，站立不稳地向一旁地面倒去——他如雷电般一个闪身上前，一把揽住他：「你怎麽了？」随着询问之後，殷忘笙伸手触及禹寒熙冰凉的手背，神sE一顿。

    简直冷得不似活人。冰灵力失控？

    殷忘笙如此想着，却并未透露心思。他仔细观察禹寒熙的脸sE，只见有些疲态，除此之外，别无破绽。

    禹寒熙未答话，只是借殷忘笙的臂膀稳住身子，口中轻喘着，直到模糊的视野恢复清明，他才勉力站直身子。期间不发一语，显然未有打算和殷忘笙说明情况。

    「你当真是……我问你，你可还有将我当作是你舅舅？」殷忘笙忍不住问。

    「自然有，所以才放心将人交给你。」禹寒熙说着，侧头看向椅子上昏睡的季珵。

    殷忘笙沉声道：「那麽你自己呢？」一扫往日漫不经心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严肃凛然貌，「你却为何不愿将自己交托於人？你当真以为你那灵尊之身是神仙护T吗？」

    禹寒熙轻抿起唇，并不反驳。

    方才的接触已露出端倪，殷忘笙直言，实则以此试探：「你的心绪不稳，灵力震荡泄漏，已然在反噬经脉，你以为你能强撑到几时？」

    实在不甚习惯这般严肃，眉宇微挑，殷忘笙扯起嘴角调笑：「你若是这般去见你爹娘，你娘怕是不会放过我。」

    禹寒熙眸sE晦暗，并不否认殷忘笙所言，只漠然凝向殷忘笙g起唇瓣的侧颜，「……阿娘是不会放过舅舅，可却未必是因为我。」他语气寒似冰川，冷淡而刺骨，隐隐透着一丝呜咽：「舅舅为何令我为难？」

    这句疑问听着像是没来由，殷忘笙却明白。

    殷忘笙微眯起眼，含笑看向禹寒熙，坦然道：「如今天下，明者终是无力自保。瞧你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你真的认为会得到你想要的结果吗？」

    「不过是玉石俱焚罢了。」

    寒意微敛，禹寒熙淡声问：「如舅舅这般，不也是同归於尽罢了麽？」

    殷忘笙收回目光，眉眼垂落，低低嗤笑：「我虽为暗，但我可与那些想着毁天灭地的家伙不同。」说着，殷忘笙抬起手，自掌心隐隐泛出淡金光晕。

    他虽为暗者，灵力却并不W浊。

    自从在颻西猜到了楼氏可能就是暗灵的主使後，禹寒堙便顺藤m0瓜，陆续收集了不少可能是暗灵的氏族名册。

    直至那日，禹寒堙将整理好的名册交给了禹寒熙，「寒熙，我将可能是暗灵的氏族整理成名册，虽然可能还有往来更隐密的，无从查出，但阿爹和四哥帮着查出了不少，我想大抵不会差得太多。」

    「只是……」

    听着禹寒堙话锋陡转，有些沉Y，禹寒熙眉宇微扬几许，复抬眼望去。

    禹寒堙向来都是调查清楚才会同他言说，故从不曾如今日般显露犹豫。

    「你自己看吧。」似难以言说，禹寒堙遂蹙眉递上名册。

    禹寒熙也并不多言，宛如白玉的手覆上名册，翻开一页，须臾，冷峻的面容上有了一丝松动。

    禹寒堙面露担忧道：「我本以为是Ga0错了，可消息确实如此。」

    禹寒熙盯着那一页纸，眸sE隐隐闪烁。

    这名册後来亦作为与霄聿璈对弈的筹码，交予霄聿璈。只是交予霄聿璈的名册中，禹寒熙悄悄抹去了一笔——

    蛰城殷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