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期待与你的相见（2）

    六点二十五分，助教准时走进教室，一手抱着牛皮纸袋装的考卷纸，一手拿着一张座位表，走向黑板贴上去，转头提醒学生：「可以上来看座位了，把除了铅笔盒和计算机以外的个人物品放到前方讲台，交卷後才能拿走。手机请关机，若是中途响起，先扣十分。」

    林漪把笔记还给我，站起身等我收拾完东西之後，我们一起到了前面放东西，顺便去看座位。

    座位表贴在黑板上，是一张A4纸，众人挤成一团时，林漪费了好大力气才拉着我挤倒前面，还不忘努力帮我找名字。

    「欸，我坐你後面！」她兴奋的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

    我顺着她的手指找到自己的名字，下一秒，目光便落在我名字左边的那格，上面写着「孟殷笙」三个字。

    心里某处忽然扬起喧嚣，像被敲响了内心的洪钟。

    我忍不住多看一眼，确定没看错。

    他会坐在我旁边，心跳不由自主快了几拍。

    「怎麽了？」林漪问。

    「没什麽。」我迅速移开视线，转身走下台，故作不经意朝孟殷笙看去一眼，发现他现在仍旧是一副没睡饱的模样，眼皮沉沉的站起来，挎起背包往前走，接着把包丢在了讲台角落的空位，走上已经空了的讲台，弯下腰在座位表上找自己的名字。

    我的目光追寻着他，直到林漪找到我们的位置，喊了我一声，才回过神在她前面的位置坐下。

    不久後，孟殷笙走过来，经过我身边时，还故意用指节敲了下我的桌角。

    我心里一乱，乾脆没理他，假装很忙地敲着计算机，像在默背公式，其实脑袋一片空白。他的影子落在我的左侧，我余光瞥见他的残影，耳闻他拉开椅子的动静，却始终没敢看他一眼。

    六点三十分，钟声响起，教室顿时没了说话声，助教正从第一排开始发考卷。

    我拿到试卷时，左侧传来一声低低的、几不可闻的咳嗽声。我一怔，下意识转头看他是不是不舒服，却只见孟殷笙手肘撑着桌面，身子微微倾过来一点，眼神朝我桌上瞄了一眼。

    他是在明目张胆的看我答案吗？

    可我什麽都还没写欸。

    「借我一支笔。」他小声说。

    「??」喔，原来是要借笔。但他桌上明明摆着一支笔，g嘛要借？

    虽然想开口问他是不是故意的，但现在是考试时间，我只好默默的把脸转回去找笔借他，结果抬眼时不小心和助教的目光相会，我连忙笑着解释：「是、是他！是他的笔没水了。」

    说完，我手忙脚乱地从笔袋里随便拿出一支笔递过去。

    孟殷笙伸手接过的时候指尖碰到我的，力道明明轻得可以，只要平常心面对，可以当作什麽也没有。但我不知道为什麽，用了全身的感官在感受这仅仅一秒的接触。

    「谢啦。」他低声说，「借你运气。」

    我运气向来不好。

    但我没来得及和他说。

    转眼一周过去，课程恢复了日常节奏。

    投资学期中考试卷改完发下的这天，孟殷笙罕见的有来上课，他坐在最後一排，不知道是不是中途才进教室，直到教授念到他的名字，我才听见後排椅子拖动的声音。

    看着他走向讲台的背影，高瘦，步伐懒散，转头时和我对上眼，嘴角g了一下。

    我一时间没回过神来，随着他的靠近，心里没花太多时间琢磨他怎麽突然来上课，反而更在意他的那张考卷上会写着什麽分数。

    我趁他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和他搭话：「考得好吗？」

    「挺好的。」他把考卷正面亮给我看。

    我一看，分数居然b我还高两分！

    我有些吃味的说：「??你不是都没来上课吗？」

    「可能我b较有考运吧。」

    「??」真令人不爽的说法。

    下午财务分析的课上，孟殷笙已经不在了。

    这堂课期中没有考试，也没有报告，只有团队要缴交纸本的个案公司分析报告。

    不知道孟殷笙和谁同一组了。

    话又说回来，我为什麽要一直去想他？

    难道因为他在火车上帮了我？还是在投资学考试那只笔借的太刚好了？

    我叹了口气，从见到他以後，一整周下来都心神不宁。

    日子一路过到星期五，上完通识课之後，我一个人走路到车站。

    刚从楼梯走下抵达月台，我远远就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孟殷笙。

    这次他不是一个人，身旁多了一个nV生。那个人看上去nV人味十足，举手投足都散发着浓浓的自信。

    我退回阶梯上凝视他，尽可能想把自己融入人群之中，不让他发觉。

    可不知是不是他天X敏锐，似乎察觉到有一道视线从斜後方落在他身上，我们的目光几乎毫无预兆地对上了。

    我还来不及反应，只能灰溜溜的逃走，我假装自己不是要在这个月台搭车，走上楼到了南下的月台，钻进人缝，不想让人瞧见狼狈模样。

    等北上火车进站，车T横在两个月台间，我才松了口气，步伐缓慢的回到原本要搭车的月台，找了个空位坐下。

    「你刚才是在躲我吗？」才刚坐稳，一道低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我浑身震了一下，循声望去，只见孟殷笙很自然的坐在我旁边。

    「没有。」我还没问他为什麽还在这，只是急着否认。

    「是吗？」他眯起眼睛像在质问，但近看就会发现，他的眼底其次含着浓到化不去笑意。

    我别开脸，往旁边挪了一格位置，他却补位的靠了过来。我起身换到其他地方，他又跟着跟过来，直到我退无可退。

    「这还没有？」

    被这麽b问，复杂的不悦感窜上心头，「你g嘛这样？留在这就是为了问我这些吗？」

    「也不完全。」他很诚实的说，「是因为我刚才看到你，但你莫名其妙跑到对面，我只是想问清楚，才留下来，反正十分钟後又有一班。」

    我没说话，心里有些乱。

    「为了你等个十分钟也没事。」

    他总是这样，把气氛变得暧昧，让我忍不住去多想，去期待，我们之间会发生点什麽。

    可最後什麽也没有。

    徒劳的期待常常把我打得粉碎，一遍又一遍。

    我注视着他眼眸的碎光，笑得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