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方池金莲开

    自从再遇相乾后,清枝已经多日难以好眠。

    一是因为九日派大火,她昨日连打坐也静不下心,抱着有苏、杯弓蛇影枯坐了一整夜,可谓身心俱疲。

    二是心中记挂着血咒,这东西现在不亚于一道催命符,令她郁郁难安;而且相乾这种亦正亦邪的大能最是喜怒无常,万一他一个心血来cHa0忽然现身,决定直接将她捆在身边日日折磨也不是不可能。

    此时已经入夜,窗外清光皎洁、玉宇无尘,一轮皓月当空,山河摇影。

    不知为何,一想到这处是凌光阁,而泱黎就在殿中另一处,清枝便安定下来,那GU如影随形的被窥视感也终于消散。

    她举起手中玉珏,用指腹一点点摩挲,这玉触手升温,上面雕着三朵莲花,俯仰各异,与殿中方池的那些金莲一模一样。

    正沉沉的发怔时,忽然腿上一重,手中玉珏就被一爪子拍开。

    “有苏?”清枝忙将跌落在地的玉佩捡起来,幸好这玉不是凡品,不然现在已经碎了,心有余悸的看向狐狸,“有苏,你做什么?”

    那白毛狐狸只自顾自的坐在床边T1aN着毛,神sE倨傲。

    这狐狸一副故意为之的模样,清枝板着脸训斥:“有苏,你不乖。”

    白狐将头扭开,显然不想听她说教。

    怎么回事?清枝有些生气的拍了拍它的头,见白狐依旧不依不饶的对着那玉珏的流苏又抓又挠,少nV有些生气,转手将它往锁麟囊一塞:“什么时候不闹了再放你出来!”

    “嘤——”狐狸忿忿的叫声被一并关了进去,少nV丝毫没有心软,将灵囊束口扎紧收起。

    用手帕将玉珏擦拭g净后,她又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确定上头没有一丝裂纹后才放下心,将玉珏也小心放进置物袋中。

    窗外夜sE清寒,只有隐约虫鸣,诸事平息后的疲倦感袭来,清枝缓缓朝着床榻走去。

    床头水镜清晰可见,她犹豫了下,缓缓褪下衣衫。

    光洁纤细的肩头展露出来,在灯火下有些晃眼的白,更显眼的是左肩上的怪异纹路。

    清枝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那处。

    不疼、也不痒。

    这是之前在雪原上被冰狼所伤后留下的痕迹,可当时在永劫之垣中她受了那么多伤,双手上的血痕冻伤、后背砸的大片乌紫淤血、这些都没过两天就消散了,为何只有肩头的伤始终挥之不去呢?

    她加大了力道,用指腹搓了搓那处,除了肌肤泛红外,再没有其他变化。

    这伤口越来越奇怪,从之前的模糊一片,到现在形状越发清晰,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朵花的形状。

    她俯下身,对着水银镜仔细端详。

    这花的形状也很奇怪,她从没见过:共六片花瓣,狭长如带,却又各自分离,仿佛只靠着花蕊勉强相连,而且每瓣渗在肌肤上的颜sE也各不相同,但太过模糊,她只能勉强看出深浅,再要仔细辨认就无从着目了。

    那花叶妙曼纤巧,十分漂亮,仿佛是特地有人一笔一笔JiNg心描画上去的一般,指尖顺着每一片花瓣摩挲过去,她不安的皱起眉。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此物来之不详,隐隐透出一GU妖异诡YAn,但即便用灵力探查再三,也没有发觉丝毫异状。

    可能是她想多了,少nV摇摇头,上了榻。

    第二日,清枝刚推开门,一枚纸折青鸟就飘飘荡荡的飞了过来,她伸手接过,只见那小纸鸟化作八个字“有事外出,随意自处”。

    青鸟上带着熟悉的剑意,是泱黎。

    她举目,凌光阁一如昨日的空荡杳然,左右无事可做,四处逛逛熟悉熟悉也好。

    一路走来,千年松柏、万丈冰崖,因凌华峰上灵气茂盛,林间有五sE翎鸟、七彩仙鹤穿梭往来,时起时飞。

    清枝对着窗外的一只白鹤看了许久,倒觉得外头山峰b凌光阁还多几分生气,最起码外面山岭有些飞禽走兽,这凌光阁乍一看仙气四溢,实则冷冰冰的,别说什么玩乐的了,就连琪花瑶草也没有,除了青松就是寒柏,也不知道泱黎平日都怎么过的。

    想到他凌华尊上的名号,想必日日除了打坐就是练剑,一想到这么清心寡yu的活三百年才成了渡劫,清枝忽然也没那么羡慕了。

    当然,这里唯一算是例外的——她转头,看向正殿池中的金莲。

    这方池里头养的莲花,算得上凌光阁除了松柏之外唯一的不同了。

    池中g0ng莲千瓣,次第层叠开,蕊金光而赩sE、瓣冰折而玉清,她忍不住倾身,掬了捧水浇在一朵莲上。

    顿时,流珠泄玉,重重叠瓣摇曳低头,出水芙蓉,更显华光万丈。

    虽然不知道这些莲花是什么来头,但这身灵气看起来b她这个筑基期的修士都要充沛。

    怏怏一叹,她甩了甩手上的水站起来,要是用这池中的藕做成藕粉糕,她都不敢想能有多好吃。

    正要继续到后殿转转时,忽然听见峰前传来熟悉的声音。

    “弟子王平之,求见凌华尊上。”

    王小友?

    她有些诧异,出了殿门,果然在凌光阁阶前看见了恭敬等候的h纱白袍的青年。

    “王小友,你怎么在这?”

    王平之听见声音,抬头惊喜道:“何小友?尊上不在吗?”

    清枝摇摇头:“是,一早就不在,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你怕是白来一趟了。”

    修士倒是摇头一笑:“无妨,我此行就是来找你的。”

    “找我?”她歪头,想不到王平之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是掌门,他要见你。”

    想到昨日苍古殿的事,她有些不好意思:“我昨日不领闫掌门的情,他定然生我的气。”

    “不不不,若让我选——”王平之一哑,随后m0m0脑袋,“嗐,你不想拜师必然有自己的道理,我们身为外人,又怎么能感同身受呢。”

    “不说这些了,掌门宣见你呢。”怕她忧心,王平之还补充道,“别害怕,掌门不会为了这点小事斤斤计较的,何况你已经是凌光阁的人了,就算要罚你也要问问尊上,放心。”

    清枝点头:“多谢,我收拾一下就随你去。”

    二人御剑而去,王平之生X活泼和善,一路上跟她说了不少话。

    “昨日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众位长老聚的这么齐,这可只是有十年一次的宗门大会才能看见的景象!”

    “你都不知道,我从入门到现在二十多年,只见过凌华尊上一面!昨天听见唱喏,我都吓了一跳!但也托你的福,嘿嘿,这算是第二次看见了尊上。”

    清枝笑:“这么说,凌华尊上很少现身?”

    “是啊!”他点头,“苍剑宗只有凌光阁最遗世,其他峰头有坐镇长老、内门弟子、大小仙侍,再不济也有负责洒扫的小仆,只有凌光阁孤零零的。”

    “为何?”她疑惑。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凌华尊上喜静,所以在山上下了禁制。”王平之笑,“如果没有结界,凌光阁的门槛不出三日就要被踏破你信不信?”

    清枝一笑,抬头正好对上青年的笑眯眯的眼睛:“哎,终于不是愁眉苦脸了。”

    知道他是故意逗自己笑,清枝心里暖暖的:“多谢你,王小友。”

    “不用这么客气,你我相识一场,叫我王平之就好。”他摆摆手。

    “是,平之兄。”

    “那我叫你清枝小妹了,我倒还真没有过妹妹。”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笑意一僵,清枝想起记忆中尘封的青年,只觉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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