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15.

    「晓夏，学测你要考好哦。」美术老师对我说。

    眼下的美术教室里只有我和她两个人，但这节其实本来是我们班的美术课。

    我们是升学高中，现在又升上高三了，美术课理所当然的被各科老师借走。

    高三。

    对我来说还是个有点遥远的名词，我的时间好像停在洛允真抱着我，跟我说我不是备胎的那一晚。

    时间在那天晚上停滞了下来，但只在我的时空里。

    其他人的时间依然流动着。所以我被迫迎来了我的高三，听着其他人口里谈论着我还陌生着的名词，b如学测、b如升学辅导，b如、b如??。

    对於那些「b如」。我只能远远望着。

    「晓夏？」美术老师宋辰韵拿原子笔敲了下我的头，她看似是个气质美nV，但私底下的动作大剌剌得很。跟她熟了就知道，她私底下最喜欢的事情不是画画，是打球。

    顺带一提，她跟伍老师是球友，两人会一起打球。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她歪着头看我，嘴角一抹冷笑。

    「有啊。」

    她挑眉，「有吗？」

    「有啦。」我皱眉，嘴巴喷气。

    她眯着眼打量了我一会，很快，捏紧了我的脸颊，「你、没、有！」

    「我??呜??，有！」我挣扎着扭动，试图挣脱她的手。

    她看我挣扎，似乎看得很愉悦，掐着我脸颊的手没有放开，一手就抱着x看我挣扎。

    「??」靠杯，她力气好大。不愧是有在运动的nV人，我彷佛看见她藏在洋装里的紧实肌r0U！

    「我??，呜??，不帮你买演唱会的票哦??」我可怜兮兮的跟她说。

    「你威胁我？」她压低声音。

    「??」

    靠杯，她更用力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好啦好啦好啦！」我求饶。

    「好啦什麽？」她很快一语。

    「欸！」我瞪她，开启这一切的不是她吗？「是你先捏我的欸。」

    她好整以暇，「是你不专心，还说谎欸。」

    「??」

    宋辰韵跟洛允真差不多大，个X也差不多幼稚。我心想。

    「嗯哼。」她又捏了下我的脸，还好这次只轻轻捏了一下，就放开了，她只是想唤回我的注意力，「欸，你该不该负点责任啊？」

    「什麽？」

    「你自己大声嚷嚷说要考美术系，允真??不，你们班导才把你扔来我这里，你要认真一点啊，不然我怎麽交代啊。」她义正严辞。

    补充一下，宋辰韵是洛允真的大学学妹，只是科系不同。

    我眼睛一亮，「你怕我们班导哦。」

    「嗤。」她抱x别过头，「谁怕她。」

    「哦？」我语调拉高，认真好奇。

    她白了我眼，「那不是怕，那叫尊重，叫做有礼貌，她是我学姊欸??」

    「该Si，你们这些高中生，怎麽都这麽P。」

    眯眼看我，她抱x，「我高中的时候，才不可能像你这样跟老师说话??，没礼貌。」

    我灵光一闪，「我们老师也不会叫我去帮她买演唱会的票啊。」

    「??」

    短暂的沈默中，我感觉到她快速提升的怒气。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那天就有事啊，因为我现在周末都很忙，事情得排到平日??，来，告诉我，是谁现在周六日都得让我陪她画画的！」

    语声落下，黑影笼罩。

    果然，是nV人的狠狠一捏。

    「好啦好啦好啦。」我再次挣扎。

    「说对不起。」她冷哼。

    「??对不??挤。」

    「再说一次。」

    ??她居然捏得更大力！？

    我觉得自己好可怜，被洛允真放逐，丢到一个nV魔头的地盘。「对??不??挤。」

    「嗯哼。」

    感谢神，这下她终於满意，松开了我。

    「那你要不要认真点？」她看我，用笔戳戳我的额头，「你不会在谈恋Ai吧？我在帮你分析考情都不专心，谈恋Ai等你考完试再谈好吗？」

    「哦。」我应了声，小小声的。「我不会。」

    反正我现在也没有恋Ai可谈。

    是吗？

    是吧。

    我想到我已经停下的时间。

    想到洛允真在几个月前的那个拥抱。

    心里有一个空间，成了黑洞，所有的言语遇上它，转瞬就被吞噬，只剩下洞边的我，惆怅着哭泣。

    不要去想。每次一想，黑洞变会扩大，忧郁的情绪随它蔓延，几乎要完全X的吞噬了我。

    我害怕那黑洞。

    ??可它从不受我控制。

    「晓夏，我们之前讨论过你的成绩哦，术科方面身为美术老师，我可以说你的成绩是数一数二的，但我们是升学高中，你也不是美术班，你跟同类考生还是差上一截。」

    「除了素描，我们还有sE彩、监赏那些要补??，你们班导跟我说你没什麽钱去画室，这方面我会帮你，但你还是得考学测，学测成绩你自己要顾哦，至少要顾好国文、英文跟社会三科??」

    宋辰韵後来又讲了很多话，跟我约了下次见面的时间。

    我乖乖答应她，把时间写在记事本里。

    以前我其实没有这个习惯，我脑袋里总是记得跟谁约好，在哪里碰面。

    但在我的时间停下来，变得跟其他人不同之後——

    我现在得靠记事本，才记得住事情。

    ----

    我回到班上，发现班上乱成一团。

    大家都在收桌上的东西，吵吵闹闹。

    「在g嘛？」满心不解的我，进教室後问赵曦年。

    「哦，换座位啊。」赵曦年打了个哈欠，刚刚借走美术课的是数学老师，赵曦年上课肯定在打瞌睡。

    「啊？怎麽突然要换座位？」我之前没听过这件事，愣着。

    「哦，班导刚刚才宣布。」赵曦年摇摇头，她看了眼座位表，又看看我，「我觉得我好惨，我要去坐那里。」

    她指着第二排的一个空位。

    「那我呢？」我本能问。

    「哦，」她真诚看我，多麽同情我的神情。「你好像更惨欸。」

    「??」

    下堂课是历史课。

    洛允真进教室的时候，我抬头看她。

    座位是用名次跟cH0U签综合出来的结果，成绩不好的坐第一二排，但坐哪个位置是cH0U签决定。

    不知道命运想开怎麽样的玩笑？cH0U签的结果，我坐在洛允真正前方。

    我和她对上眼的时候，她镜片後头的目光一深。

    我的心被紧紧掐着，我很难受，可我无法移开视线，不去看她。

    这三个月来，这是我们最亲近的时刻之一。

    而我们中间甚至还隔着一个讲桌——

    「上课了。」洛允真在短暂的沈默後开口。

    她不再看我，她目光带远，看向其他的同学。

    我拿起笔，打开我几乎空白的历史课本。

    我听见她说，看着课本上过去的历史，但我不知道为什麽，脑海里仍只有我和她发生过的「历史」。

    三个月前的那个晚上，她跟我说我不是备胎的时候。

    我轻轻问她。

    「可是你心里，还有她的位置，对吧？」

    洛允真沈默，默然。

    这三个月的日子，很长的一段时光过去——

    而她终究，没有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