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看似浪漫的相遇（２）

    ?远方的山际线上是灰蓝与淡橘的渐层。

    传到手机里的讯息一共有１６３则，若尚从一早便忽视这个麻烦机械的存在，直到方才冲洗完毕，走出系上专用的公共浴室。他踱步行经校舍走廊，光线已然昏暗，却还未到照明自动启动的时间。

    其中１３６则讯息是家里传的，还有一些是无关紧要的系统寄件，剩下的来自湘羽及光晴。

    ???若尚直接忽略显示着１３６的聊天室与系统通知，点开剩余的两个。只是告知晚上七点在咖啡厅门口集合这一类的讯息，分别传到群组与私讯。传私讯的是湘羽。

    「老大，我求你这次可别像上次一样落跑！」

    上次的聚会是在一家刚开幕的美式酒吧里。当天湘羽、光晴以及湘羽的男友玖川都在。若尚原本就不喜欢人挤人，只是被湘羽的一句「多少也去见见世面」说服，进了那间酒吧。

    酒吧生意很好，即使刻意压低声音说话也显得嘈杂，更别提飞镖b赛的区域还传来阵阵欢呼。

    ???众多来客之中也有同校的时髦大学生，若尚从穿着推测他们是设计系的学生。他们认出刚成为舞蹈学院首席之一的若尚，积极的来搭话，甚至想要合照。这让若尚感到相当不自在。感受到危机的玖川藉故将他支开，两人一起躲进厕所。

    将气压式的气窗玻璃推开，清新的空气灌入，稀释了令人头晕目眩的空气。

    还好吧？玖川将离开座位前顺手取得的柠檬水递给扶着墙壁的若尚。

    「啊啊，缺氧。」咽下若有似无的酸涩冰凉，若尚眉心微蹙。

    「就知道你不会喜欢这里。但湘湘坚持想来看看，还说非得大家一起……我有时觉得她特别喜欢锻链你。真拿她没辙。」玖川有些无奈，语气中更带着宠溺。

    湘羽、玖川与若尚三人在艺术大学附中时就认识。玖川家就住在附近，但每天早上就像特地等待住宿舍的若尚一起上学，两人总是并肩走进校门，进入教室。若尚不知道的是，他们俩走在一起的画面很显眼，在校园里引起不小SaO动。

    玖川身材颀长，长相介於可Ai与邪魅之间，个X开朗乐观，眯起眼睛的笑容连男人都觉得很有魅力。若尚则是浑身散发出不可触及亵玩的高冷气息，由於从小练舞，身材好自是不在话下。这样的两个人，加上之後才在学科分配的小组里熟稔起来的大姊大系美nV湘羽，是附中里无人不知的名人组合。

    ???之後，在附中毕业直升大学部前夕，湘羽跟玖川开始交往。至於认识光晴是在大学开学半年之後的事情了。

    「嗯，她应该只是想报复吧。」若尚自语般呢喃道。

    「什麽？你说啥？」玖川靠在靠近音响的墙边。

    「我先走，再待下去我会吐。」

    「小光怎麽办？」

    「……她应该不会想看我吐吧？」若尚笑笑，将水杯塞回好友掌心，离开厕所。

    仔细一想，玖川不知从何时起便一直待在若尚附近。彷佛接近猫一般淡淡的开始，当发现时已变得亲近。若尚并不觉得反感，反而很自在。他曾经问玖川为何当初要走到他身侧？玖川也露出纳闷的神情，似乎从未意识到这个问题。最後，只说了一句：「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我喜欢猫吧？」

    或许，他们都b想像中更随心所yu。

    「嗯。」若尚在聊天室中回覆。手机被收进K袋。

    他踩着白sE运动鞋，走向走廊尽头的阶梯。

    「练习到刚才吗，首席？」

    一名短发nV子出现在转角的柱子後方，唇角戏谑的弯起。

    「老师……吓我一跳。」若尚呼出一口气。

    短发nV子是现代舞老师，昵称小桔老师。依照以往的经验，这人在半路堵人绝对没什麽好事。

    「嘿……原来还是会吓到啊？呃，不对，抱歉，吓到你了。」

    「您根本没半点歉意吧？」

    「那麽明显吗？」小桔老师歪着头装傻。

    嗯，超露骨的喔。若尚在心里平淡地吐槽。

    「言归正传，首席你……在恋Ai吗？」

    「……啥？」

    「你似乎时不时会盯着美术系的系办看？嘛，我只是看到过几次。别误会，恋Ai并不是坏事。对艺术家与舞者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其实，我最近挺C心的，首席。」

    正确来说，应该是美术系的「旧社办」。美术系系办在去年已经移往另一栋大楼了。不过，此时不是纠正这种事的时候。若尚带灰的双眼之中，反映着老师随风扬起的轻巧发丝。

    「我退步了吗？」

    舞蹈是情感的堆叠，而情感是舞蹈的灵魂。若尚不知道该如何以言语形容。总之，舞蹈除了技巧，还有更复杂的东西概括其中。他自己早已经有所察觉，前阵子确实感到力不从心，也触到了所谓的瓶颈。

    「不能说是退步，毕竟技巧刻在舞者的肌r0U细胞上。真要说的话，就是情感展现状态停滞，内心一时感到旁徨。不过，现在姑且不必担忧。首席的状态已经恢复……不，或许b之前更好了。」老师以涂上透明指甲油的手指轻点着小巧的下巴。

    若尚这才想起，这个老师是校内数一数二的高人气教师。身材与脸蛋都小巧可Ai，个X开朗豁达，时不时散发出令男生着迷的小恶魔气息……这种反差连若尚也觉得很有魅力。就他个人而言，致命的缺点现在正轻抚着下巴。

    指尖。

    指甲很乾净，也修得很整齐，然而……

    有些不足。

    「首席？」

    「那真是太好了。」若尚淡淡g起唇角，「不过很遗憾，我并没有恋Ai。」

    啊，是嘛？小桔老师耸耸肩，事实上对此毫不在意。

    「是。所以？」

    「还有一件事，明年暑假海外交流的意愿表，考虑好了吗？」

    来了。重点终於来了。

    在舞蹈学系二年级暑假，去海外的姊妹校参加为期两个月的学习交流是艺术学校的传统，一年级的若尚一周前就该交出意愿调查表。

    ???之所以能够进入这间艺术学院，经济条件并不理想的若尚靠的是保送入学的全额补助款。那些款项内当然不包含机票钱，他必须在飞机起飞前全力打工挣！

    但是，要是凑不出来该怎麽办？心底的不安彷佛在水中不断浮沉的皮球。这段时间他不时担心着这点，因此迟迟无法交出象徵决心的意愿调查表。

    「是不是有什麽困难？首席你现在是一个人生活吧？」

    大楼走廊的安全栏杆外，天sE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校内的路灯嗡嗡点亮。晚风渐渐变大，吹拂着看起来漆黑的茂密树叶，在看不见星辰下的夜空下沙沙作响。

    下午六点的钟声响起。

    「什麽困难都没有。」彷佛清醒过来似的，若尚微微一笑。

    「只是一直忘了带。明天结业仪式开始之前会交上去。抱歉，拖了那麽久。」

    小桔老师一手握着自己白皙纤细的颈後，望着学年首席缺乏光芒，黯淡的灰sE虹膜。半晌，叹息般地吐息。

    「啊，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