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暗流涌动

    是夜,巴冷及马奥家互相交换情报後,陷入如Si寂般的沉默。

    细雨不知何时开始致密的落下,窗外像蒙了一层水帘,越发看不清。

    烛火摇曳,将几人晃动的影子钉在墙上。像是宣告这场丑陋的斗争游戏,没有退出的权力。

    「能水真是太卑鄙了。如果我们答应合作。现在岂不是成了帮凶!」巴兰愤怒的说。

    「难道没有惩罚他们的方式吗?」乐谷咬牙道。

    阮原生轻轻地摇头,他的脸上没有其他几人的愤怒。他近乎面无表情的沉思道:「布灵歌安不会做出任何惩治的。从第一仪他们让我们毫无防备的进入瘟疫村就可以知道。这局能水家棋高一着。可惜,筹备许久竟没一举灭了之歌。但剔除了强大的图玛兹,倒也不是毫无收获。」

    火影在阮原生专注的脸上摇荡,几日憔悴而越显锐利的脸部线条近乎冷酷。

    那不安感只维持一瞬,阮原生一派温和地说道:「我们必须要更加小心。现在能水还没有心思将矛头对准我们。但仪式不断的进行下去,他们并不介意Ga0Si几个巫师之子。」

    「没有针对我们?那我们怎麽会cH0U中金J之王?怎麽会情报有误?」乐谷不高兴的说。

    巴兰也想回蛇郎君说不定是能水的安排,但想到原生面对蛇郎君Si亡的崩溃,及时住了口。

    「事实上,我们不只应该提防能水家族。之歌家……也不容轻忽。」阮原生若有所思的说。

    「甚麽意思?」憨吉问。

    「前几天,我听到乌狗蚁在聊天,说之歌家前一阵子和许多小摊贩采买了大批的渔获,寄给了驻守福尔摩沙的之歌家逐妖师及办事员,说是那的办事人员想吃永平岛的渔产。有一只臭掉的大头鱼在临检时甚至从包裹里掉了出来,整个审查大厅臭不可闻,之歌家的人却还是坚持照常寄送,负责搬运的乌狗蚁苦不堪言,回来後洗了好几次澡。」

    憨吉皱眉:「买鱼和五仪考验有甚麽关系?」

    他知道原生必有深意,否则不会将一件小事描述得如此钜细靡遗。

    「也许他们就Ai吃臭腌鱼吧?」巴兰说。

    阮原生严肃的摇头,说道:「你们还记得能水和鲮鲤家那组cH0U到甚麽妖怪吗?」

    「我记得是一条肆nVe福尔摩沙苗栗当地的鲤鱼JiNg注一。」乐谷说,突然瞪大眼睛:「等等—难道!」

    「你想到关键了。」原生点头,看到巴兰和憨吉还是一脸困惑,他接着说:

    「鲤鱼JiNg贪吃,在古早的纪录里巨大的鲤鱼JiNg甚至可以一次吃掉数人。」

    「能水家擅泅水,洁拉又曾经制服巨鱼,想必会认为任务十分轻松,甚至掉以轻心。如果潜到深潭里,才发现报告中的鲤鱼JiNg已经被人故意喂食大量鱼虾而巨大化,又因为吃进酸臭食物,腹痛而狂暴翻腾……。」

    「你是说,这是之歌家给能水设下的陷阱?」巴兰惊讶的张大嘴巴说。

    「如果我是之歌家的头目……。」阮原生停顿一下,眉毛微挑说:「我会投喂数周,逐渐喂食和人T型差不多的大鱼。到能水来的前两天,再突然停止喂食。」

    「这样能水和鲮鲤家下水时,就会遇到一只因饥饿和疼痛而变的凶残的巨大鲤鱼JiNg,误以为食物来了!」乐谷说着,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一石二鸟之计,」阮原生苦笑道:「灭了最大敌人能水,和一项中立而强大的鲮鲤。连一开始分组的签筒,大概也早就被动了手脚。」

    憨吉不禁感到一GU凉意。幸好原生不是敌人。幸好原生儒雅而理智。

    房内仅剩烛火劈啪声,没有争论。

    阮原生的推论有凭有据,无懈可击。JiNg确的将两大家族的Y谋剖析得淋漓尽致。

    当能水和鲮鲤家从苗栗一带回来後也都带着极重的伤,幸而在治疗後仅需数周休养恢复。

    洁拉听闻乌瑁重伤,嘴角露出了满是讽刺的笑容。昂盖是跛着一只脚踏入布灵歌安的,那只伤脚被利刃一样的牙齿整个穿透,鲜血淋漓,仅剩些许皮r0U相连。

    鲮鲤家的牧和白苏亚身上多处撕裂伤,有些深可见骨。两家身上都带着一GU极难闻的腐臭血腥味。他们看向以苏的眼神满是轻蔑和厌恶。

    据说他们先斩断错综复杂的鱼藤,使鱼藤之毒渗入湖中。没想到剂量不够,鲤鱼JiNg狂X大发,在水面上疯狂翻腾,溅起数丈水花,砸坏了岸边的堤防。

    一行人为不惊动岸边民众,四人下水务求速战速决,结果陷入一场苦战。

    在剧烈的搏斗中,鲤鱼JiNg甚至一口吞下了昂盖,过程惊心动魄。要不是鲤鱼JiNg服下不少毒,已近强弩之末,且两家灵识过人又极善水X,怕会全军覆没。

    以苏变得更加沉默。她每天亲自替姐姐换药,面对其他人却不像以前那样怯懦。她澄澈的眼神变的深沉,多了几分戒慎恐惧。

    所有巫师之子都在五仪中沉默的成长,学会如履薄冰,步步为营。

    经过了几个礼拜,在最高阶治疗师的努力不懈之下,之歌家的乌瑁奇蹟似的复原,渐渐可以下床走动。图玛兹家的库库纳夫却如同治疗师所预测的,落下了残疾,只能坐在轮椅上。

    像圣兽黑熊一样骄傲蛮横的图玛兹家崩溃了。库库纳夫陷入重度忧郁。

    在第二仪结束的一个月後,图玛兹家黯然地放弃了选拔师的资格,离开了布灵歌安。

    深受蛇郎君致命的毒素侵扰,病情反反覆覆,时不时呓语的尤明,也被治疗师判定不适合继续参加考验。麒麟家的双生子被迫退出。

    第二仪终究还是残忍的淘汰了两个家族。

    在其他家族休养的空档,憨吉和巴兰仍常结伴去葫芦居玩「永平岛战役」。憨吉进步神速,竟用狐蝠的b匹骇家以障眼法m0进了敌方阵营,并截杀了擅长远距攻击,实力坚强的之歌家,巴兰不禁大夸憨吉真是调兵遣将的能手。

    阮原生则镇日待在布灵歌安的藏书阁里为第三仪做准备。蛇郎君带给他的冲击已经渐渐平复,只有憨吉觉得原生的眼神始终带着愁眉不展的忧伤。

    乐谷和希玛努伊的交情更加深厚了,两人常常相约戴着从福尔摩沙买回来的衣服首饰一起去聚妖城逛街。希玛努伊的确是个害羞内向,举止有礼的nV孩。

    唯独讲到狮岳家时,希玛努伊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厌恶。

    「那个愚蠢自大的家族,」希玛努伊说:「老实说,谁当布灵歌安师我都不在意,总之轮不到b匹骇家。但要我支持和狮岳结盟的之歌家,我就是办不到!」希玛努伊说。

    b匹骇和狮岳家因为领土相邻,几十年来纷争不断,两家人互相仇视已经日积月累。加上出身之歌家的师普拉斯有意无意的偏颇,两家几乎已经到水火不容的地步。狮岳家会讽刺地骂b匹骇家是只会躲藏在暗处哭泣的弱者,希悟曼则会回敬他们是愚蠢无脑的狗。

    「狮岳家真的太过分了!」这日乐谷回来後,气愤的和憨吉说。憨吉正和阮原生,巴兰研究「永平岛战役」新出的特殊卡牌。

    「他们居然将希悟曼房间内的东西都砸烂!简直欺人太甚。希玛努伊眼眶都红了。」

    「确定是狮岳家做的吗?」巴兰问。

    「肯定是。除了他们以外还有谁会对狐蝠的b匹骇家动手?」乐谷说:「希玛努伊说她去找狮金玉理论的时候,对方还打了她一巴掌。」

    「告诉布妈了吗?」憨吉说。

    「布妈说狮岳家坚不承认,即使在希悟曼的房间里发现一搓棕sE的毛,和狮霸的很像。但前一晚希悟曼和狮霸在餐厅也有起冲突,狮霸坚称是那时黏在希悟曼外套上的。」乐谷说。

    「那麽布灵歌安打算怎麽处理?」憨吉问。

    「没证人,没证物。而且所有人的焦点都在那些受伤严重的家族。我打算让希玛努伊到我房间住一阵子,以免狮金玉她们再度挑事。」乐谷说。

    「好主意。至少狮岳家不敢一次对两个家族下手,这样会把事情闹大。」憨吉说。

    「那希悟曼能先和你睡一间吗?至少在他房间修缮好以前。」乐谷说。

    「如果你是说这件事情,」一旁阮原生说道:「希悟曼下午在藏书阁已经和我提过了。我和他的房间是距离最近的。我已经答应了。」

    「那真是太好了。」乐谷说。

    「没想到大小姐除了骄纵,个X一板一眼,不知变通外,还挺热心的。」巴兰戏谑的说。

    乐谷的脸冷了下来,她挑眉道:「我也发现你除了八卦和贪吃外,其实还很多嘴。兰歌,注意你棋盘的左下角,巴兰下一步就要攻过来了。」

    乐谷说完一转身大步离开了。

    「观棋不语真君子,她不知道吗?」巴兰叹口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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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布灵歌安会议大厅内,火把的光芒忽明忽灭,空气中弥漫着一GU闷热与焦灼感。

    师普拉斯端坐首位,面无表情,其他长老分列两侧,神sE各异。

    逐妖师古拉斯站起来,如鹰隼的眼神扫视着每个人:「诸位,这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但我们必须面对—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之歌家的以苏可能就是魔神使!」

    「在追捕旋风虯的一行人中,只有以苏全身而退……旋风虯很可能是忌惮她身上的黑暗力量,才手下留情的。」古拉斯振振有词的说。

    「如果我再晚到一些,以苏可能就放纵发狂的旋风虯逃出山谷,危害福尔摩沙了!我认为,在她和魔鸟还没缔结契约,接收魔力前,应该将她驱赶出选拔,关进地牢,诱出魔鸟!」

    这是明摆着削弱之歌家的力量!

    会议室一阵鼓动,之歌家的长老其阿司站起来说:「或者,之歌家的以苏也同样会受重伤。」他讽刺地看了古拉斯一眼。

    「宜兰礁溪,产gUi甲石,近年量已稀少,怎麽就这麽刚好的……。」

    「这证实了「灾难之nV」以苏确实心怀不轨,早有图谋呢!」古拉斯接口道,言词咄咄b人。

    「明明是你……!」其阿司满脸通红的说。

    师普拉斯沉着脸,重重的敲了一下凤凰石杖,地板铺着的片石承受了师的怒意,微微震动,发出低沉的碰撞声。

    「……另一位巫师之子,马奥的兰歌呢?」普拉斯问。

    「他绝对不是魔神使。我以命来担保。」藏心说。「他为了减少灾难而几乎牺牲了自己。」

    「但这灾难也是他造成的,不是吗?那金J的陷阱正是他设计的。」之歌家的长老杜巴说:「说不定是他故意这麽做来取信於你。魔鸟是狡诈的,要C纵人心简直易如反掌。」

    「故意被地牛撞飞坠落大海吗?」藏心冷笑:「这麽做而能全身而退的人在永平岛怕是寥寥无几,恐怕也不在这厅堂里。」

    现场又陷入了一阵不满的鼓噪。

    「我们在第二仪中,没有人发现魔鸟的踪影。」鲮鲤家的长老阿沐在一片争执声中说话了。

    「因此,我认为没有任何一个家族应该在此刻被怀疑是魔鸟使。他们应该继续参加第三仪。」

    「各位都知道,第三仪和第四仪是非常黑暗的。我认为,魔鸟会选择在这两个考验中有所行动。现在下定论太早了。」

    「同意。」同是资深长老,玛速该家的阿思鲁说。「今天我们更该把重心放在,如何安抚重伤的图玛兹家及麒麟家,以及,这次在逐妖行动中受到伤害的福尔摩沙人民们。」

    一名穿着淡绿sE袍子,满脸憔悴,黑眼圈深陷的nV子开口:「图玛兹的库库纳夫已确定半身残废,而麒麟双生子尤明很可能未来一辈子都会被幻觉所侵扰。」治疗师之首安雅回答。

    「蛇郎君的伴侣,听到蛇郎君已经Si亡後,拒绝布灵歌安後续的任何安排,坚持绝食……也已经Si了。」安雅咽了口口水,不愿再详加叙述。

    「至於其他家人,记忆已经做了妥善的处理。他们只会记得一位病Si的亲人,而不记得在身边陪伴的蛇郎君。玉山小飞侠的部分,因为牵涉过广,除了处理几位亲眼看到的人以外,其余仅被福尔摩沙的人民当作奇闻轶事谈论,不至於造成伤害。」

    「至於有一些看到巨大鲤鱼JiNg的渔民,因为天sE昏暗并没有看清楚,只有略加导引,使他们每个人口述都不一致。没有特别处理他们的记忆。」

    「你处理得很好。」师普拉斯对安雅说。

    安雅垂下眼眸,黯淡的退下站在一旁。医者仁心,前途渺茫的孩子,为Ai惨Si的伴侣—这能称之为处理得好吗?

    「至於图玛兹家和麒麟家,布灵歌安会给予丰厚的耕作及永平币的补偿。」普拉斯宣布。

    没有任何人开口。他们心里都是一阵唏嘘。

    再多的耕作或永平币,都挽不回家族的颓势。

    那星点般的恩惠,只是敷衍表面,聊胜於无罢了。

    失去珍贵巫师之子,在五仪选拔中惨败的图玛兹家及麒麟家,在布灵歌安的地位将一落千丈,土地也会被相邻的家族蚕食鲸吞。

    同一时间—

    「大人,已经第三仪了……我们的计划毫无进展。」一个低沉男音焦躁的说。

    「别急。第三仪,不是要去那里吗?」高亢的声音说着,透着兴奋。

    「我替他准备了无法回绝的大礼。」

    雨声暂歇,烛光猛地窜高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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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闲聊/注解]

    注一鲤鱼JiNg:是台湾苗栗县三义乡民间传说中的鱼怪,因为长期在当地作怪而被居民以法术杀害。居民在潭水边种满毒鱼用的鱼藤,後将鱼藤砍断让毒Ye流入潭中毒Si鱼J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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