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有Y③

    不会的,你扫过血迹淋淋的手心,将变为利器的玫瑰丢弃开。

    你想起那场看不清的春梦中,他隐忍兴奋的表情,你敢肯定,你们之间绝对有爱,那不是可以被单纯的亲情爱情定义的,那是超越任何一种语言描述的羁绊渊源,那是注定不被定义的爱。

    “陆沉,Daddy……”你喃喃低语,“原来你也会逃避吗?”

    你翻找出手机,一通又一通地给陆沉打电话,却都被温柔的女声告知对方手机已关机。

    你也不多耽误,下一秒便找到周严的名字,拨通,“晚上好周严哥哥。”

    “小姐晚好,……请不要这样称呼我。”

    你对他多年以来的数次沉默反抗充耳不闻,“抱歉这么晚打扰你啦,你知道陆沉去了哪里吗?”

    “……小姐,这么晚您该休息了。”

    “周严哥哥,拜托拜托,Daddy一定是和你说了什么?”你试探着闻道,却意料之中地得到了沉默的回答。

    “……”

    你咬牙,眼珠一转想到了注意,你抚掉台吧上的瓷杯,清脆的落地声响起,你装作一副痛急了的样子轻呼一声,“嘶!好疼!”

    “小姐?!你怎么样?”

    “周助理,”预想中着急的声音果然响起,你笑道,“也不是很痛啦,只要周助理能告诉我一下daddy现在的位置,我马上就去包扎了。”

    半晌,电话另一边终于开口。

    你看着那串地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怪不得陆沉不接电话,他这会儿应该刚落地。

    你也不再给他打电话,随即定下时间最近的航班,拿着费尽心思藏匿在书柜底部的日记本,拾起那一朵带血的玫瑰出发。

    在即将十二点的午夜,一个像是忽然长大的姑娘护着怀中的两样东西,跌跌撞撞地向万里之外的另一个人奔去。

    在空旷静谧的候机厅坐下时,你这才产生胆怯,深夜寥寥无几人的大厅像是巨兽黝黑的大口,想要吞噬人类所有的正面情绪。

    没过多久,旁边来了一个带着蓝牙耳机的女士,有同性这身边,这才让你心中的恐慌略微褪去。

    她的目光轻轻扫过你被玫瑰刺破的伤口,并未让你察觉丝毫不礼貌地笑了,“小姑娘的爱情,真是纯粹直白的灼人呢。”

    在你惊讶的目光下,女士俯身将一只耳机挂在了你的耳廓。

    略带悲伤的温柔女声倾泻而出。

    “……

    爱我的话

    给我回答

    我的爱丫爱丫没时差

    等待是我为你付出的代价

    ……”

    你愣住,张口想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女士温柔地整理了一下你杂乱的鬓发,对视间你从她眼中看到了细碎的笑意,“小姑娘,姐姐是过来人啊。”

    她从口袋中拿出创可贴,撕破包装袋,贴在了你渗着血的掌心。

    随后她整理了一下衣裙,塞个你了一个名片,冲你wink了一下,接着起身离开。

    你慌乱不安的心脏就这样在这个深夜突然就被一个素昧相逢的陌生人抚平了。

    “爱我的话

    给我回答

    我只等你一句话”

    你想,是啊,最起码、你要听我说出口啊,陆沉。

    你不能这样。

    你不知道陆沉对周严嘱咐过什么,周严没有跟来,亦无别人来阻止你。

    你很顺利的在凌晨一点十五分来到了距离家乡隔着一片海洋的异乡土地。

    路上有点黑,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独行着一个你,婆娑的树影随着晚风飘荡,你所谓的勇气就像是被戳破的气球,开始慢慢瘪去。

    一不留神,你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剧烈地疼痛传来,你强忍着爬起来看了一眼,那是一个向远方滚去的易拉罐。

    手臂不留神被划破了一个口子,正一滴一滴地流落血液。

    被陌生人整理过的鬓发又散乱开来,卡通创可贴被蹭掉,你缓慢地爬起来,又蹲下,最后双手环膝抱住了狼狈不堪的自己。

    这边的天气变化多端,你穿着短袖被寒风吹过只觉透心凉,更是雪上加霜。

    陆沉,你在哪里?

    我好想你。

    好想你。

    能不能抱抱我呢?

    只要你再给我一个拥抱,我就能让自己关机重启,成为那个活力四射的小姑娘呀,我会证明给你看,那个我喜欢的死去活来的人到底是谁?

    你不是想知道吗?你为什么要走呢?

    Daddy,我好想你……

    昏黄的路灯下,女孩蜷缩着抱紧自己成小小的一团,光影似乎都有意识地躲避开,少女躲在照不亮的黑暗中。

    身体突然腾空,尽管你未抬头看清是谁,也在闻到那熟悉至极的苦艾草气味时明确。

    陆沉,你的哆唻A梦,他来了。

    “陆沉……”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你抓紧他的衬衣,将脸埋进那充满安全感的肩膀。

    就好像是跌倒的孩子,自己一人站起来本来能够强忍住眼泪的,却在见到父母的一瞬间嚎啕大哭,满腹的委屈和疼痛都在此刻宣泄而出。

    “呜哇——陆、沉,”你环上他的脖颈,伏在他颈边哽咽道,“你、别不要我呜……”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其他人的,我只爱你!陆沉!Daddy呜呜呜好痛,我好难受……”

    你被抬起脸,男人罕见地皱着眉头,脸上再也没有一贯的温柔和笑。

    “真是……”

    他开口,又好似失语,无话可说了。

    “我的小姑娘。”

    你听到这样的叹息,似乎是心疼又似乎妥协。

    泪痕被一一擦拭掉,你哭累了在男人充满温暖和安全感的怀中昏昏欲睡。

    接下来的一切,你都不用去思考,你知道有人会为你遮风挡雨,是你永远的后盾和依靠。

    陆沉将怀中昏昏沉沉的你放在床上,扫过满身狼狈的女孩儿,未停歇地向盥洗室走去。

    他娴熟地打开储物柜,从中取出了一条新毛巾,用热水打湿后又回到卧室。

    五星级酒店的顶楼是总统套房,从不对外开放,很少有人知道这也是陆氏名下的产业。

    陆沉一点一点擦过布满泪痕的白嫩脸庞,指尖轻轻触碰到你肿胀的眼皮,他的动作一滞,满脑子都被小姑娘那些直白的话语充斥。

    察觉到你不安地哼唧出声,陆沉这才移开手指,他叹了一口气,又抬起你满是灰尘的手臂将其擦拭干净。

    然而他的目光却不受控地停驻在伤口上冒出的血迹,身体中长久以来总被压制的嗜血因子开始沸腾,视线追逐着白皙肌肤留下的鲜红血液。

    就在陆沉打算强行移开目光时,你睁开了双眼,就那样用充满委屈和赤忱爱意的目光望着他,嘴中还小声嘟囔着说:“陆沉……”

    “我爱的是……你。”

    陆沉就像是被滚烫的爱欲灼烧到,即刻偏过了头,他甚至清楚的感受到,身体中那坑脏的血液就仅仅因为女孩儿一句话就差点冲破禁锢,嗜血的欲望在疯狂翻滚。

    “陆沉——,”你锲而不舍地反手抓住陆沉的手指,语气仍带着少女固有的天真和胆怯的脆弱,“……陆沉,别不理我。”

    “我害怕。”

    “……我爱你!”

    “只有你的、”你哽咽着,委屈得不行,“……从来都只有你啊。”

    陆沉喉结紧促地滚动两下,空暇的手触碰你的侧脸,忍不住地和你对视,你从中看到极深的红——好像是你那次在似梦非梦的体验中看到的颜色。

    他的指尖很凉,尽管毛巾是温热的,可无论是落在你脸上的手指,亦或者是被你握住的手掌,都是冰凉的,像是怎么也暖不热一般。

    陆沉像是被你刺激到了,偏过头呼出了一口气后竟抬起手遮住了你的眼睛。

    “不要这样看着我。”你听见他这样说到。

    视线被完全剥夺,听觉和触觉就都变得异常敏锐起来,下一秒你的手腕反被握在男人宽大的掌心中,冰凉的呼吸越来越近,小臂的肌肤因为温度的变化而微微颤栗。

    你有些害怕了,便下意识地像小时候无数个刚熄灯的夜晚那样唤男人的名字,“Daddy?”

    然而却没有人应声,异常寂静的空间中反而是那道呼吸愈加急促,喷洒在你肌肤上又痒又麻。

    你又叫他。

    “陆……唔!”

    湿润粗糙的舌尖摩擦过脆弱的内部肌肤的感觉让你犹如浑身过电,大脑一片空白。

    接下来便是雨急风骤的吻,密密麻麻地全部落下,在小臂的伤口上,延绵向下在手腕腕骨处,最后停留在血液蓬勃流动的腕部动脉上。

    轻微的疼痛从手腕袭来,光洁的肌肤受到压迫,指尖突然颤栗起来。

    锐利的犬齿在不停地摩挲着人类脆弱的动脉,被最亲近的人掌握住命脉的感觉不知该怎么形容才好。

    又恐惧,又……期待。

    下一刻血液流逝的轻微眩晕感穿来,你听着耳边急迫的吞咽声缓缓睁大了双眼。

    你就这般被男人蒙着眼睛,用身体感知到陆沉、你名字上的养父,正在对你打下血族所有物的标记。

    是独属于陆沉的标记。

    血族的进食甚至能让猎物感受到愉悦,如果他们愿意的话。

    所以你自然,呼吸急促、心跳加速,生理上的反应不在话下,而心灵上的快感更不必言说,此时的你整个人都被这种难以言说的快慰充斥着,恨不得扑进他怀中向他拨开挡着脖颈的衣领。

    你刚触碰到蒙在眼前的手,陆沉动作停滞下来,湿漉漉的触感从腕部伤口划过,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刺破的肌肤正神奇地自住愈合。

    隔绝视线的手掌终于挪开,你朦胧的双眼便直接对上陆沉红眸,那闪烁着暗芒的猩红,你直觉似曾相识,可还未来得及多想,困意便突然袭来,眼皮变得越发沉重。

    你被迫陷入沉睡,只好将这件事情压在脑海深处。

    而坐在床边的陆沉平复着喘息和体内的躁动不安,视线犹如浓稠的胶水黏着地描摹着睡梦中女孩的轮廓。

    好一会儿,红得耀眼的眸光才消退,恢复成了平日里的模样,陆沉的意识也随之清醒过来。

    意识到自己做出了什么事,他竟产生了平生少有的懊悔之意,抬手捏了捏眉间,脑海中确实控制不住地回想起少女那日以为是梦境的发生,故而青涩而又大胆的纠缠。

    陆沉深吸一口气,又任劳任怨地又去取了一条干净毛巾,浸着热水帮床上熟睡的小姑娘简单擦拭。

    等一切收拾妥当,又怕小孩儿着凉,于是下意识掖了掖被角,抬眼见女孩热的白里透红的脸,陆沉不由呼出一口气,叹息自己偶尔的操心过度。

    但是一切放在女孩身上,却又说得通了。

    陆沉又将被口拉开一点,容得女孩呼吸。

    这才终于空闲下来,目光停顿在只沾染上血迹的玫瑰片刻,眉头便已轻皱起。

    视线又落在一旁显眼的带着锁扣的牛皮本上,陆沉伸手取过,借着床头灯不明亮的灯光翻开那本厚厚的日记本。

    他尊重小姑娘的隐私,从来不主动翻看这些东西,可是,今天是小孩儿自己说了要给他看的,所以他打开看,便也无可厚非了。

    随手一翻,自然是女孩最经常翻阅的那一页,上面用流畅优美的字体写着——

    〖7.21日,雨。

    我知道啊,可我爱他。

    我……我想要他。

    占有的欲望就像是被投入一粒石子的平静湖面,一圈又一圈、一层又一层扩大的涟漪在心湖上泛滥成荒。

    我疯了。

    我清楚地知道,我是疯了。

    我不顾人伦,不管道德,不问节操,爱上了一个人。

    可是我就是爱他。

    小时候总想要占据他的视线,获得他的所有关注,长大了……更甚,我贪婪地想要更多,我不在满足,我想要更亲密的举动。

    当我看到别的女人和他谈笑风生的时候,我是有多么的厌恶、痛恨着还未长大的自己,为什么和他早早相遇的不是我呢?

    也是从那一天,懵懂的女孩、那个只会软乎乎撒撒娇,偶尔发发小脾气的女孩,突然明白了什么是爱。

    爱是嫉妒,是痛恨,是甘愿忍受着被地狱业火灼烧仍想要占有的欲望。

    抱歉,daddy,如果有一天你看到了我的日记,你会被我吓到吗?那个一直柔软善良的姑娘,内心产生这么不堪、不容于世的情感,妄图犯下这么不可饶恕的罪孽……〗

    最后几行的字迹被水渍晕染开,变得模糊不清,陆沉就这样沉默地看着,眼前好像浮现了那个在深夜熄灯后,又偷偷摸摸起床翻开日记本边写边掉眼泪的小姑娘。

    时间是四年前。他从来不知道,自以为深知脾性在他看来心思浅显易懂的小姑娘,能隐藏一件事情,隐藏这么久,也……痛苦这么久。

    陆沉抚上额角,将厚厚的一本日记从头到尾翻阅过,眸光明灭闪烁,从外表看根本不知他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又打算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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