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少年初识

    方厥最近半是开心半是苦恼。

    开心在方洛这段时间心情愉快了不少，脸上也常带着笑意，不再像之前那段时间整天看起来冷冰冰的。

    苦恼的是方洛最近总是跟费绮司搅在一起，都没时间陪自己玩了。

    我真是一根没人疼没人爱的小蕨菜，方厥抿着嘴，默默把自己淹进水里。

    这个大水池原本是为了方洛和瑞安准备的，但自从林亦然研究出药剂后，方洛就只会晚上泡进水池睡觉。

    “要把自己淹死吗？”瑞安一进来就看到浸在水里的火红头发，他变化出鱼尾跳进水池里，尾巴拍打着水面把方厥给拍了出来。

    方厥咳了两声，胡乱的抹去脸上的水，“你想要淹死我吗！”他在池子里潜水潜的好好的，被瑞安这么一拍，差点呛死。

    “我怎么舍得淹死你，”瑞安无辜的眨巴了一下眼睛，莲藕一般的手臂挂到方厥的脖子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方厥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像是脾气火爆的样子，但心里其实十分软，瑞安一认错，他就说不出重话了，“你…你下次注意一点！”

    小人鱼身上有海水一样浅淡的香味，方厥耳根通红，胡乱的用手想要把瑞安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带着点恼羞成怒的意味。

    “你，你这么大人了，还要人抱，丢不丢人！”方厥磕磕绊绊的说着。

    方厥笑了笑，看起来柔软又可爱，让方厥脸更红了。

    他扒拉了半天都没有把瑞安的手扒开，不仅如此，对方的鱼尾也化成了人腿紧紧盘在他腰上，这一下瑞安可算是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

    “你快下去，”眼前的人细皮嫩肉的，方厥稍微一用力就会在他的雪白的皮肤上留下一片红色指印，“你太重了！”

    “我哪里重了？你之前还这么抱着我晨跑呢！”瑞安哼道。

    那个时候两个人的关系比现在亲密多了，方厥对他的亲亲抱抱也不像现在这么抗拒，瑞安想到此，脸上露出几分失落，“你为什么突然不喜欢我了呢？”

    方厥有些尴尬的咬着嘴唇，一开始他跟瑞安是很好的朋友，后来两人之间越来越黏糊，方厥不太懂，但他其实不反感瑞安跟自己亲亲抱抱。

    直到他发现了，瑞安不仅对他亲亲抱抱，他对其他人也会亲亲抱抱。

    方厥开始觉得不舒服，然后开始讨厌他，瑞安察觉他的疏离之后越发喜欢作弄他，两个人的关系也变得越来越差。

    “明明是你水性杨花……”方厥小声嘀咕着，他想着想着也委屈起来，“我最不喜欢三心两意的人。”

    “我才没有三心两意，我心里只有你一个，”瑞安把方厥抱得更紧，有些难过的说，“明明是你眼里只有洛哥哥……”

    瑞安控诉的话戛然而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搞了半天原来是两个人互吃飞醋。

    “我跟你这个情商为负的人钻什么牛角尖。”瑞安低声喃喃着，随后放肆的扳过方厥的脸，在他茫然的眼神下咬住了他的嘴唇。

    方厥吃痛的轻哼出声，缱绻的尾音最终消失在了两人的唇齿间。

    这边方洛和费绮司在床上大干一场后，两人都湿汗淋漓的躺在床上。

    “中将，真的好喜欢你啊…”费绮司的小指缠绵的勾住方洛的小指，轻轻动了动。

    情事过后，方洛满身慵懒，他转头看着费绮司，殷红的嘴角勾了起来，“现在你开心了？”

    “当然开心！”费绮司伸长双臂紧紧抱住他，“我也会努力的，让中将喜欢我的。”

    方洛并未说话，只是唇角笑意更深了些。

    他与费绮司，相识在年少。

    那时候的费绮司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帝国皇子，而方洛不过是从垃圾星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小士兵。

    那时的方洛刚刚因为立功一等功而被晋升为少校。

    晋升典礼上，帝国年轻英俊的三皇子殿下亲自为他带上勋章，那是他们年少的初识。

    俱都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时。

    后来，方洛步步高升，与费绮司的关系也越发亲密起来，他们会在格斗场上博弈，也会一起爬上屋顶饮酒。

    在战场上，他们是配合默契的最佳拍档，在战场下，他们即是君臣相得的上下级也是关系密切的伙伴。

    甚至有人称他们是心心相惜的灵魂伴侣。

    方洛曾经以为，他可以与费绮司并肩而立，看他登顶王座，成为他的左膀右臂，也做他最坚实的后盾。

    但事情的发展总是不尽如人意。

    随着方洛的功勋越多，他跟帝国皇室的矛盾便开始显现出来。

    他父母双亡，孤身一人从垃圾星爬出来一路爬到中将的位置。

    一个有能力，有样貌的平民将军，理所当然的受到了众多百姓的拥护。

    他的民调喜爱值甚至比帝国最受民众爱戴和支持的三皇子还要高出许多。

    俗话说功高盖主，方洛不出意料的受到了皇室的忌惮，这份忌惮，迫使他跟费绮司逐渐站到了对立面。

    纵使两人都不情愿，也终究是渐行渐远。

    之后便是那一场战争，方洛受伤命悬一线，费绮司私做决定给他注射人鱼血，将他人类的身体改造成了人鱼，但却救了他一条命。

    方洛很清楚，这一条命，不仅仅是这一次战争中的重伤，而是之后他将永远的退出权势之争。

    帝国不会忌惮一条连双腿都没有的人鱼。

    在方洛醒过来的那一刻他就清楚的知道，费绮司这么做，不仅仅是出于他的私心，更是为了让自己衣食无忧的活下去。

    但是方洛却无法接受自己变成一条人鱼。

    一条被人看作是宠物，用来豢养的人鱼。

    所以他迁怒与费绮司，在看他痛，看他受辱流泪的时候，方洛才能感受到快意。

    但在这快意之后，又藏着隐隐的不忍。

    他到底还是舍不得，舍不得看着那个高贵冷傲的皇子殿下，被他亲手变成一个万人骑的烂货。

    “殿下，”方洛缓缓开口，“谁说我不喜欢你？”

    他想到他们在阳光下的第一次相见，费绮司黑发黑眸，像一把他梦寐以求的名贵而锋锐的利刃。

    少年一时心动，便是一生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