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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心弦触动,似察觉有什幺不对,一时却难以廓清。

    其实这股莫名的异样他一直都有,只是鬼先生的布置既深,行动起来偏又迅若雷霆,耿照还未及细想,就被推着应付各种突发状况,始终未能深究个中奥妙。

    “明姑娘的意思是……”明栈雪回过神来,盈盈一笑。

    “你觉得,‘姑射’这个神秘组织要的,是混乱,还是秩序?”“自然是混乱。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冲口而出。

    由三乘论法即能看出,鬼先生也好、祭血魔君也罢,乃至隐于幕后的古木鸢,绝非善男信女,所使种种手段,无非想搅乱东海这一大缸水,借机牟取私利。

    他一直弄不明白的,是这当中能有什幺好处?“但七玄合一,带来的将是秩序。

    ”明栈雪流眄乜斜,唇勾微抿,美阵中掠过一抹光。

    “鬼先生背后代表的,是三十年来隐于台下的狐异门势力,从他拿出那口珂雪刀就能明白,这股势力保存之完整,怕超过所有市井流言、评弹说书的想象;以正道七大派一贯的颟预冬烘,说是‘祸从天降’,似乎并不为过。

    “以这样强大的狐异门为基础,佐以龙皇祭殿的神奇奥妙,要以同盟的宽松形式,吸引受正道压抑既久的七玄宗门,并不是件遥不可及的事。

    ”她一指镜中的黑衣青年,抿嘴笑道:“要说有什幺失策,就是推了个轻浮无聊、光看面孔就不可靠的家伙出来,只能说胤氏祖上无德,嫡子半点儿也没像到父亲,否则以胤丹书之余烈,纵有聂冥途这等疯癫混赖、一意闹事的主儿,我料结成同盟一事,当是水到渠成,不致生出什幺枝节。

    ”耿照可没有这样的信心。

    他沉吟道:“俗话说:‘宁为鸡口,勿为牛后。

    ’以我对七玄的了解,起码游尸门就不感兴趣。

    宝宝……呃,我是说符姑娘,她同青面神、白额煞两位师父何以前来,我迄今仍不明白。

    即以天罗香来说,姥姥也不会同意罢?鬼先生率众攻打冷炉谷,便为此故。

    ”明栈雪嘻嘻一笑,玉一般的纤纤素手轻拂裙膝,袖间扬起一阵幽香。

    “错。

    他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对冷炉谷动武。

    ”女郎樱唇微噘,微皱着鼻端哼笑出声的轻蔑模样,不知为何,看起来动人极了。

    “姥姥是能诱之以利的人,看起来不像,只因蝇头小利在她眼中,称不上‘利’。

    如龙皇遗址这般重利,天罗香若吃不了独食,也决计不能自外其中,这个合作可好谈了。

    “但,鬼先生既已对冷炉谷出手,姥姥便再不能信他。

    就好比有个人一剑捅死了你,你若侥幸得以重生,还能不能信这人,无论如何不会再捅你一回?”说着以指尖轻戳了男儿厚实的胸膛一记。

    “若双方公正平和地谈合作,姥姥还是一样要处置他的,只不过押后些、缓着些,至少要等榨干了利用的价値,才考虑动手——毕竟,能自由出入冷炉谷,于姥姥本就是个非除不可的理由。

    “而今鬼先生自捅了这一剑,偏又没把天罗香捅死,已全然不足信。

    以姥姥的脾性,怕等不到利用价値见底的一日,稍有机会,便一把咬断他的喉管,教他死无葬身之地。

    ”耿照对蛆狩云了解有限,亦无法排除明姑娘的说法,乃根源于她对姥姥、乃至天罗香的偏见,依他的见解,以武力胁迫本就是下下策;鬼先生出此下策,只能说合并七玄本就不是简单的事。

    明姑娘的预测,未免过于乐观了。

    他在意的是“秩序”两字。

    除非姑射打从一开始,就对七玄合一不抱任何希望,甚至是坐等失败的立场,否则一旦鬼先生——或说狐异门——统合了七玄,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磨合整理,积蓄实力,短期之内绝不会主动向七派寻衅,如聂冥途、南冥恶佛之类不受控管的极端份子,反而是首先必须统整纳编的对象。

    这幺一来,不但七玄与正道间的争端明显减少,就连到处惹是生非的邪派高手也会安分许多,在外人看来,这样的转变简直就是……——秩序。

    明姑娘说得没有错。

    狐异门唯一的失策,就是推了个不恰当的人选出来,执行这个计划。

    伟大的计划,需要某些伟大的人格特质和魅力,如同胤丹书一般,可惜鬼先生没半点遗传到他那广为天下人所钦服的父亲。

    “七玄合一”乍听充满野心,无论谁来看,都无法摆脱这样的印象。

    然而,聪明如明姑娘,却一语道破其本质。

    若计划变色,只因错用了推动计划的人选,那幺原初布置这一连串计谋的古木鸢,所图究竟为何?他心头浮起在栖凤馆那晚,从横疏影房中闪身离去的高减肥影。

    那匆匆一瞥所留下的印象,已深深刻画在心识的最底层,如图画一般,被分门别类地收藏在一个个的屉柜里。

    与常人不同的是:以“入虚境”之术,配合夺舍大法的心诀,耿照能随时潜入其中,自由调阅这些意识的片段。

    虽比不上眞正的“思见身中”,能够实时比对记忆、过目不忘,但运用得当的话,其实也差不多了。

    枯泽血照所提升的功力,佐以效能更加强大、几无一丝浪费的新生剑脉,令耿照在心识之术的运使上,也能达到“蜗角极争”的境地,全然不逊肌肉筋骨、内外功力的应用。

    一动念间,他已遁入虚空之境,置身于栖凤馆的客房内,房内摆设毫厘不差,就连晕卧在锦榻上的娇小丽人亦清晰如当夜,活色生香,妙不可言,起伏傲人的峰塾曲线足诱人以死。

    耿照并未忘记现实中的自己,与七玄群邪仅有一墙之隔——膝上还横坐着另一名国色天香的美人——强抑着俯身将横疏影的娇躯扳转过来的冲动,细细端详着伫立在床头的黒衣人。

    以那人的武功,要杀死昏迷不醒的横疏影,不比捏死一只蝼蚁困难,然而从体势上看来,黑衣人非但未带杀气,甚至连提运内劲的征兆也无,四肢肩背的余势似是刚刚将女郎放下,旋即发现了自窗1侵入房中的耿照。

    那是没有丝毫敌意的身形姿态,说是上司,更像一名照拂晚辈的长者。

    耿照不会用“温厚”来形容如山岩般冷峻的黑衣怪客,但比起在城北小院、三奇谷外所遇的另一名蒙面人,古木鸢的气机无疑更加外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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