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同一时间,不同地点,此刻也在静悄悄地酝酿着一场风暴。
天海城南著名的闹市宫前街上,一年一度的宫前新年前市集如期到来。
只见狭窄的古街上人山人海,喧闹非凡,赶场而来的闲男游女、老叟孩童,都趋之若鹜,户限为穿,使横跨两条街的步行街上人声鼎沸,好一个热闹繁华。
古代米纳东南方曾经建立过一个时间不长的地方政权,天海就是当时的古都旧地,顾名思义,宫前街就是临靠皇宫的一条街。
一年一度的宫前集市已经延续了近千年了,这里不仅仅是一个偌大的民间百货交易场所,还是天海市民传统的逛街采购的佳节。
虽然大雪依然纷飞,空气都差点被冻住了,却一点也挡不住人们的热情,置身其中,小贩们的叫卖声、顾客们的讨价还价声、游客的吆喝让行声,交织在一起,使集市变得一片喧闹,人们呼出的热气似乎让整条街都变得温暖。
集市上的货物琳琅满目。
赶集的人,东瞅瞅,西转转,有的正蹲在货摊前,专心致志地挑选货物;有的则很悠闲,买点吃喝,尽兴而为。
著名的宫前街牌坊是集市的一个热闹所在,这里平日就星罗密布着各色美食小吃,总是人头接踵,挨肩搭背,今天就更不用说了,熙熙攘攘的人流,热热闹闹的集市,一派繁荣和谐的景象。
宫前街牌坊立在宫前街中段,已经有几百年历史了,一直以来就是天海南区的一个标志性景观。
每日过往人流不息,热闹非凡,牌坊下附近的铺面,租金比其他地段要高出好多,很多天海市民耳熟能详的百年老店都坐落于此。
牌坊左首第一家小铺是「吴氏糖炒栗子」,过往行人老远便能闻到飘来的甜腻清香,铺子门口排了一溜长长的队,颇为壮观。
炒栗子店再往东,隔了一个炒货店,是三间门面并作一处的一家小酒楼。
酒店不大,虽然没有星级,人气却旺,木质仿古的两层小楼上到处挂着红灯笼,装饰甚是气派。
大门口两侧立着两位红色旗袍迎宾小姐,对进出的酒客满脸笑脸,频频鞠躬行礼。
门柱子上挂着毛笔字写的对联,「香气袭人,三杯再进还嫌少;味儿可口,两碗仍添不算多」,门上的牌匾写着三个金色大字「望北楼」。
这家酒楼开在这闹市区已经很有年头,以前主打本地土菜水酒,外来游客都喜欢来此品评天海本地菜肴,有点名气。
两年前,不知怎的,酒店换了经营策略,不仅把本地特色的菜单改成了北方菜风味,还把店名也改了,大概是老板管理得当,生意比以前愈发好了。
这时虽然已经过了午餐高峰期,前来就餐的人依旧络绎不绝,一波波吃客酒徒进进出出,门口还有几个人坐在那排队等号的。
望北楼对面不远处有一些街边摆着的露天小吃摊,因为雪下得越来越大,此时都纷纷搭起了庞大的伞盖。
这些小吃摊平时也三三两两摆着,今天是一年一度的宫前市集,生意异常火爆,所以额外加了很多摊位。
天海市具有本地风味特点的馄饨非常知名,这个馄饨摊的生意也特别好,逛街的人走累了都喜欢在这喝一碗香喷喷的馄饨汤,顺便停下歇歇脚。
馄饨摊靠外的一个大伞下摆了几张小桌,桌边的小凳子被满满堂堂的人占满,老板娘忙前忙后,应接不暇,生意好不红火。
最靠外边的一张小桌上,本可以挤挤坐下五个人,这时却只坐了三人,整个馄饨小吃摊就只这桌稍显宽松些。
可以最方便看到街对面的一个位置上,坐着一位风姿绰约的美女,她点了一碗热腾腾的看上去非常美味的馄饨汤。
美女带了个墨镜,薄施粉黛,相貌出众,十分惹人注目。
宝蓝色牛仔连衣裙和同色牛仔裤,给人一种洒脱的飘逸感。
宽松的裤管下露出黑色高跟马丁靴,即时尚又精干。
此刻,她没有理睬桌上的那碗馄饨,右臂拉开,斜靠在椅背上,舒展的牛仔衣内露出白色高领羊毛紧身衣,展现出健美挺拔的胸部。
她蹙眉凝视着街对角,神情冷峻,不怒自威,身体周围似有无形结界,无论身后如何拥挤,都不会触碰到她的身躯。
小桌边还坐着另外两个人,分坐在女人两侧,他们各点了一碗馄饨。
一个衣着青色西装的肥胖男子自顾埋首海吃,口里还发出吃馄饨的「呼呼」声,全然不顾旁边美女的观感。
另一小个子则偷偷用眼角瞟向美女,低下头看着自己那碗馄饨,手上拿着勺子不动,他好像对女人非常忌惮。
小个子看了看手机,低声说道:「科长,那边兄弟汇报,目标就要出现了」女人好像没听到似的,也不搭话,只用留着精心修剪指甲的纤细修长手指有节律地轻轻敲着桌面,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墨镜后锐利的眼睛却死死盯着对面那家小酒楼。
小个子见科长没理自己,急忙表功,道:「我已经让弟兄们跟好几天了,准没错,就是这个酒楼。
科长,这次我保证,要是有问题您撤我的职」女人嫌他啰嗦,一脸不悦,阴阳怪气地道:「王童,我只是一个小小科长,哪有资格撤你的职。
这次行动是局座亲自过问的,要是出错,你就去她老人家那里好好解释吧!」被称作王童的小个子听到局座两个字,马上气就短了一截,变得惶惶不安起来,连回一句嘴都不敢,吞吞吐吐地道:「她……她老人家,还能注意到我……吗,我这种小角色,科长,您在……面前一定要给我说说好话!」他语无伦次,对那个人害怕得连称呼都不敢说出口,其实王童可能没想过,岂止是他这样一个小小的特务局行动队队长,就连他的直属上级,行动科的科长又何尝见过局里这个传说中的大BOSS呢。
两人说话间,街角转出一个人来,他先在牌坊附近转了转,然后排进购买糖炒栗子的队伍里。
王童眼神中露出了精光,低下头对女人说道:「科长,陈浩诚,排队里倒数第三个,黑色西装那人,没错就是他!」说话间,他才注意到身边的领导利剑一样的视线早已瞄准了那个方向,这让他不得不佩服科长的敏锐的观察力。
排在队伍里的人上身穿一件雪白的衬衣,外面套一件黑色的西装马甲,下面是黑色西裤,一件西装外套挂在他手臂上。
男人头发梳得溜光,文质彬彬,潇洒倜傥。
仔细看,却能发现他眼神飘忽,东张西望。
过了几分钟,男人才从排队中悠悠闲闲地走出来,顺着街边径直向望北楼走去,他刚才排队的时候已经观察过四周,确定没什么可疑的情况,就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酒楼,他知道在酒楼前鬼鬼祟祟的,反倒容易引起可能监视者的怀疑。
「科长,确定无误,这酒店有问题,肯定是我们要找的联络站。
昨天我还叫小三进去看过,这酒店没有后门,现在小三守住了后巷的窗边,如果有人爬窗出来,那边就行动」小个子王童语气有点得意,夸耀着自己周到的安排。
不过,女人完全没有搭理他,默不作声,敲击着桌子的手指频率微微加快。
「科长,这个陈浩诚这几天都在这个时间去这个酒楼,我们二队已经瞄他一周了,您说接下来怎么办?」见到陈浩诚走进酒楼,王童脸上出现一丝焦急,眼神又冲街道斜对面的那个酒楼张望了一下。
女人一脸寒霜地盯着王童看,让他心里发毛。
她皱着眉,微微垂头,若有所思。
她把头转向另一侧,冷眼旁观着那个胖乎乎穿西装的男子。
胖子浑然不觉,旁若无人地越吃越带劲,发出越来越响的声音,对旁边两个人的话题毫无兴趣。
女人一阵不悦,狠狠啐道:「肥猪佬,你都吃成这样了,还只知道吃!上辈子是个饿死鬼投胎的吗?你妈生你出来的时候没给奶水吃吗?」她骂人的声音不大,却威严十足。
只顾着吃的胖子被吓了一跳,差点被噎着了,呛了一口,咳嗽不止,把馄饨汁喷得老远。
不过,他还是知道利害,只是对着王童呛,却避开美女。
他慌慌张张转头看着女人,可爱的肥脸上露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一张油嘴却兀自蠕动不止。
美女一脸嫌弃地把椅子往后靠了一下,把头转到另一边,生怕吸入胖子喷到空气中的飞沫。
矮个子王童就凄惨了,忙不迭地用手擦着嘴脸,怒道:「朱队长,你姓的是哪个朱啊?猪八戒的猪吧,你都把唾沫喷到哪了啊?」「死肥佬,你这个猪样,强哥怎么会看上你的?我都怀疑他的狗眼是不是粘到屎了!」美女虽然生得貌美如花,嘴下却毫不留情,而且出言粗鄙。
「见笑,见笑,让林科长和王队长看笑话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胖子对着女人谄谀地发笑,脸上的肥肉把眼睛都挤在了一起,显得很滑稽。
「这事只要办好咯,你个肥猪要吃的话,我亲自做东请你,让你吃个饱。
现在要给你家姑奶奶好好出力,再想吃,我就一脚踹你脸上,让你啃我的鞋底!」女人恶狠狠地道。
「哈哈!林科长这顿我先记下啦,让林科长请客,那可实在不好意思呢。
放心吧,我朱某人虽然贪吃了点,但脑子可不笨,在我们二科,我可是鼎鼎有名的小诸葛哦,不然我们鲍科长哪里会要我呢?」胖子满脸堆笑,像极了布袋弥勒佛。
「要我请客,要看你表现。
既然你个猪佬说自己聪明,那应该知道吃我林珍娜的饭可不容易吧!」女人冷笑着道。
这个女人就是特务局行动处行动一科的科长林珍娜,他们提到的强哥是行动二科的科长鲍强,这两人平时明争暗斗,都在觊觎行动处副处长的位置,心中颇有芥蒂。
林珍娜暗地勾搭上鲍强非常信任的把兄弟行动二科二队的队长朱汉波,从而在竞争中取得了一定优势。
而鲍强的老婆则正是林珍娜的副手兼心腹,行动一科一队的队长舒悦,这些关系可谓错综复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自然,自然,我们局里其他处不说,在我们行动处,谁不知道林科长、汪处长,那都是顶尖的人物,林科长要请胖子的客,那是祖坟冒烟的好事啊」胖子朱汉波看似漫不经心的调侃实际已经准确命中了林科长心里的痛点。
这看似愚笨的胖子果然还算聪明,起码嘴巴很甜,林珍娜心道。
原来,行动处处长叫汪雪梅,林珍娜是一科科长,她居功自傲,恃才而骄,看不上顶头上司久矣,平日处处要与汪雪梅争胜。
胖子的恭维话把她列在汪雪梅之前,自是深得其心,心中已经拉近与朱队长的距离。
林珍娜的语气变得友善起来,说道:「你个肥佬,看不出还真有点本事。
我们科找了这么久的人就这么轻易被你找到了。
朱队长,你先跟我说说这个米纳情报员怎么被你给盯上的?也好让我们科检讨一下工作中的过失」「科长说的极是,朱队说说看,我们学习学习」王童这时也接上了话头,他是林珍娜手下行动一科二队的队长。
朱队长油嘴一开,故事就来了,「不瞒林科长和王队长说,我们很早就知道米纳的联络员在北边边境上活动了,我强哥一直叮嘱我要把这条狡猾的鱼给逮起来,我和队里的弟兄们通过排查各种信息,排查了近两个月,终于让我找到了线索。
这事,林科长,您说巧不?这个姓陈的间谍刚好喜欢寻花问柳,一个相好的娼妓把他给举报了,我那个喜欢啊,这不就是我一直盯着的嫌疑人吗?经过我暗中仔细摸底,林科长,果然不错,这不就结了么?哎,他可真狡猾,确实很棘手,抓不住呢还真不怪你们一科」他东打一耙,西插一柳,话中实实虚虚,难以捉摸。
其实说了这么多,只有一句是事实。
大约在一个礼拜前,有个妓女来举报发现了一个间谍,朱队长暗中一查,居然查到了一个来回米纳的联络员。
原来这个来举报的妓女有一个姓陈的老相好,是米纳的情报员,负责在边境打通关节走动来传递情报,妓女勾搭上了一个有钱人,被姓陈的发现,挨了一顿打,一气之下就来特务局举报了,正是行动二科一队接待的。
所以朱队长就这么平白无故地获得了这么一件大功劳,这纯粹是运气偶然。
「这小子还真是狡猾,我们跟了他好几天,神出鬼没的,还差点被发现了」王童不失时机地插上话,在科长面前表达一下自己的存在和劳苦。
林珍娜的凤目在朱队长肥胖的脸上打转,虽然刚凶了他几嘴,眼中流露的神色却比对小个子王童柔和不少。
这个胖子油嘴滑舌,狡诈奸险,但林珍娜自认有信心驾驭他。
她故作感慨地道:「朱队长立下了大功,鲍强自然乐坏了。
话说,你在阿强手下可真有点屈才。
哎,我们科怎么就没你肥佬这样的能人!」「科长说笑了,您这么英明神武,处里谁不知道啊,强将手下岂有弱兵。
就像你们科,那个鲍科长夫人的能力,那更是全局都有名的。
呃,不……当然,我指的是……是在她那个级别上……」他自觉失言,生怕林珍娜听了不高兴,说话就有点不连贯。
鲍强的老婆舒悦,不但武艺高强,能力出众,还是一个有名的美女。
舒悦是局里出名的红人,并非久居人下之辈,所以林珍娜对这个得力干将并非完全没有提防之心。
朱汉波又转头看向王童,道:「像王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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