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母亲(16)

    2020年7月15日十六章光着屁股的我追到院门口,双脚却不敢再迈出去,也不敢收回来,怔了怔,呆了呆,当我回过神来时,陆永平那辆掩饰在黑夜里的桑塔纳开走了,转角甩出刺目的尾灯,彷佛讥笑我的怯懦和无能。

    老天爷彷佛是一个资深的看客,而月亮瞬间像是被强暴了的娇娘,银盆大脸上全是乌云团簇,皎光从挨了一炮的狼藉中斑驳而出。

    我现在已经不是处男了,虽然第一次不应该发泄进那里,但有了浅薄性经验的我,应该可以那么形容。

    天空的阴云像绵团般富有张力与深重,一幕幕的向我压来,如阴云之上有十万天兵,要来惩戒我的大逆不道。

    那时我真想能如此,可以给我一个逃逸的解脱。

    我突然觉得好俗套,为了配合我胆竭心焦的烦躁,老天都那么卖力的营造出乖张的气氛来。

    很不服气的向空中‘呸’的一口黏浊的浓痰,正准备转身回去,我又开始怕了。

    我转过身,母亲的身影还杵在窗后,那般柔美,那般动人,却散发出令我心惊胆战的寒厉。

    一个在墙灯底下,身后被光莹剪出了一道狼狈狭长的潇影,一个在银影是我深潭中,月光被屋里印射的光亮,折挡成一道泾渭分明的界线,拉扯出出母亲看不真切的朦胧。

    那一瞬的对视被无线的放长了,母亲像是要在橘光中看清我,而我像要在霞辉中看透她,无疑是我先败退下来,毕竟她是高高在上的,而我是那么的蹉跎软小,跟着后背冷得麻痒,我缩紧了腿,把怯得快没影的犯罪工具藏了起来。

    我每次考试都前十名的知识中,没有教我处理这种状况的只字片语,我很想逃,却像被钉死在了灰红的冷夜中,脚下彷佛都生了根,不敢动。

    在高压的竭虑羞愧中,我的腿肚子开始颤抖,在我很想跪下求饶时,母亲转身消失在了黄盈?摇的潭底。

    她应该是不想看到自己唯一看重的儿子,软掉了心里的气节,变得如暮色沉沉的孱弱吧。

    我的所有记忆中,母亲是占据大半的,身为儿子的我,是知道她很厌弃家人用软弱去胁迫她的善良,从爷爷到奶奶,再到父亲,每次有无法避越的难关,总是两脚一软的频频下跪告饶,我一下就很愤恨这种懦性的要挟,虽然很不愿意面对那样一个结果,可真正看透了母亲的,是陆永平吧。

    想到陆永平,我就一下想起百感簇拮,却被母亲下身赫色唇肉吸引中,放在床尾的弹簧刀,弹出刀片就锋刃寒莹的厉硬,像刺进了的的脑海,一下就划开了图坦在胸的满腹愁肠,惧汗雨下的疯狂奔跑了回去。

    当我冲进客厅时,弹簧刀果然在母亲的手里攥着,可她对我的回顾没有半丝的温情。

    习惯性扎起的马尾,散成一头青丝漫斓的垂落香肩,一双血红的凤眼还在滚溢着被辱的泪水。

    温柔娴淑的气场消散不见,变成无时无刻不悲戚的决然,凄美得像一朵在磅礴大雨中,被风催雨灌的杜鹃。

    尽管母亲默不吭声的沉寂,把我和她隔成了两个世界对立的人,也不知是心痛战胜了惧怕,还是在那个年龄甄别不清的情绪,抬开腿就走了过去。

    期间吓得老老实实缩成瘟鸡的老二,在胯间一晃一晃的。

    母亲晃了下眼,看着我在她温润的泥泞沼泽里,穷凶极恶索取了一番的东西,显不尽的厌恶在眼里翻涌,手里握着弹簧刀的骨节都紧得发白,急抽着粗喘,牙关咬得脸颊都纠起了肌结,左脚的后跟也离开了地面,颤烁着哆嗦着。

    那一刻母亲应该恨不得把我这个禽兽儿子阉掉吧,可我还是赴死般的迎了上去。

    「别碰我」母亲从牙缝里挤出一口冷语,化作冷飕飕的风旋,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对如那时的我来说,实在是扛不住了。

    我并没有应付女人的经验,陆永平那样的滚刀肉都被母亲打得不敢吱声,何况是长期被她严肃管教的我呢。

    「咚」的一声,我还是跪在了母亲面前,我一手紧抱着她紧致的双腿,一手夺着她手中的刀,母亲还是攥得死死的,冷冰冰的地面碰得膝盖生痛,泪水也朦胧了视线。

    隔着灰色的西裤,我突如其来的闻到了一股骚腥的气息,不知道是陆永平的味道更重一些,还是我残留的更胜,错觉般的感受到了那种湿润的温滑,黏腻的飘散在空气中。

    刚缝合不久的伤口,由于脑部的瞬间增压,有种要爆开的闷疼,分不清谁的气息让我心中很堵,多年来对陆永平的不忿,对我无助的软弱,化成了鼻子里的一股酸楚,大颗大颗的泪珠就涌出了眼眶。

    如一艘在黑夜的飓风骇浪里飘摇的船,不知命运的女神要把他推向何处,只能被动的接受将要到来的惩罚。

    我跪在母亲对面,心中彷佛有千言万语,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想对母亲说,看见陆永平占有了她,儿子感觉很委屈和愤恨,恨她的假装清高,恨他的无耻下流,我只是想把属于我的妈妈夺回来,可这样的理由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对母亲身体的好奇和一丝涟漪,我居然被陆永平怂恿着和母亲做了,变得和陆永平一般无二,多么可笑啊,我可能比陆永平更禽兽不如。

    一个泪眼朦胧向上望去,一个斑驳婆娑的下看,如刚才那般想重视对方,只是这次更近了。

    两人就这么看着,相顾无言。

    万语千言在喉咙里滚动着,可嗓子像被一根尖锐的刺卡着,话在那股压抑感下起了又落,来了又回,千回百转的才挤出了一声「妈」来。

    这世间最美好情感的代名词,硬生生的被我喊成了鸭叫声,可即便如此,那似被人施了静止魔法的黏浊时间,终于有了流淌的契机,生命的感觉回到了身体,心里的鼓点敲得更急,可沉寂的气氛有了松动。

    母亲手里死死攥着的刀把被我夺了下来,母亲突然扬起了手,眼神里复杂的情绪转换了几次,直到我成家立业后,都没见过如此复杂的神色,有怨,有恨,有生气,有失望,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叹息,但呼向我的耳光迟迟的没有落下来。

    「滚开,恶心死了」母亲的手最后落在了我的肩上,把我推倒在地,气呼呼的走进了卫生间,我一时之间就有点懵了,这样就过去了?「再让我看着你光屁股那样甩,出来就打死你个混账东西」母亲突然哽咽出了哭腔,给我留了一个凄然又坚定的背影。

    在门关上的一瞬间,被西闲裤包裹着的浑圆肥臀,硕大又饱满,丰熟肉感。

    被母亲一提醒,我才注意到老二缩得皱巴巴的,心里压力一松,就感到嗓子眼直发痒,不由赶紧起身,跑到房里穿上了裤子。

    在长大成人之后,我才知道对血亲有性幻想,是一种青春期少年普遍易得的病,在慢慢接触了更多的女性后,又进一步对亲情有更深的理解,这种妄想是会被硬生生压制得无影无踪的,从一开始,就是过胜的雄性荷尔蒙蒙蔽了人伦的理智,更不可能有占据母亲身体的想法,在有了性关系之后,却莫名的更惧怕起母亲来。

    经过这么一连串的情绪波动和挫折,我其实已经疲惫得很想睡了,可我更怕母亲因我的贸进而有难以启齿的羞辱感,从而真的想不开,而去做傻愣愣的事,被橘红的灯光一闪一晃,我的眼睛就更恍惚朦胧了起来。

    想躺下睡会,可床上几小摊的水渍是如此的耀眼,脸红心跳的又看到了床沿被单上一撮粘滑的浊液,心里瞬间像有一团浆煳粘住了心包,闷闷的,燥热难当。

    怕母亲等会进房又想起我的过错,赶紧找来纸巾,可顽渍越擦越大,最后摊成了汤勺那么大的黏湿痕迹,腥涩的气味也铺展了开来。

    手忙脚乱的擦了好一会,等把手里转成一团的纸巾丢到垃圾篓里,看到和陆永平用过的混在一起,又生出一股让我作呕的恶心感来,还没等我感叹人心真他妈的复杂,翻涌感就冲到了喉咙处,没等我跑到厨房,就扶着门吐得七荤八素。

    要是以前我如此的失常,母亲一定会过来关切我一番,可这次我呕吐得鼻涕泡都吹了起来,母亲也没停留一毫,只在我的身边滑过一阵香风,我至今都记得那个闪着绿色,被灯关照出了五彩斑斓的微莹鼻涕泡,很顽强和稳固的堵在我鼻孔上,直到我抬头委屈的看着母亲,它都没有破。

    正抬头,一个被咬了半口的油饼就砸到了我的身上,接着就弹了出去,在地上滚了两圈,姗姗晃晃的倒地不起,那晚出现荒诞的事情太多了,至今我都搞不懂,不成圆度的半圆,是怎么滚出完整的圈来的。

    「还不滚回去睡觉,等着被打死啊」母亲冷冷的吼了一句,我吓得连滚带爬的回了房。

    ※※※※※※※※※※※※※※※※※※※※早起竟然是个阴天。

    灰蒙蒙的,像是墨汁挥发到了空气中。

    梧桐却一如夏日般繁茂,花花草草清新怡人,连鸟叫虫鸣都婉转似往昔。

    我轻掩上门,小心翼翼地踏入这个初秋清晨。

    父母卧室黑灯瞎火。

    我竖起耳朵,没有任何动静。

    这多少让人松了口气。

    然而,等蹑手蹑脚地熘向厨房门口,瞥见那拉得严严实实的卧室窗帘时,一种莫名的不安勐然从心头窜起。

    一时间,连徜徉于方寸天地的澹蓝色丹顶鹤都变得陌生起来。

    这套窗帘父母用了好久,几乎贯穿我整个幼年时期。

    我却从没发现丹顶鹤的嘴竟然那么长,弯曲得像把剪刀。

    愣了好一会儿,我才扭头掀开了竹门帘。

    厨房门大开着,微熹晨光中屎黄色的搪瓷缸赫然蹲在红漆木桌上。

    还有陆永平用过的水杯,墙角的方凳以及躺在地上的半只油煎,一切都那么心安理得。

    搞不懂为什么,我突然就眼眶一热,险些落下泪来。

    原本我想给自己搞点吃的——事实上大半夜肚子就开始咕咕叫——当看到油煎时,我才意识到哪怕老天爷降下山珍海味我也一点都吃不下去。

    刷完碗筷,我倚着灶台发了会儿呆。

    我想如果自己精通厨艺的话,理应为母亲做顿早饭。

    当然,搜肠刮肚一番后,我便自惭形秽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之后上个厕所,又跑到洗澡间抹了把脸。

    再次站到院子里时,天似乎更阴沉了。

    烂嘉陵舒舒服服地躺在地上。

    我捋了几片凤仙花叶,自顾自地轻咳了两声,却依旧捕捉不到母亲的动静。

    呕吐物还在,有点触目惊心。

    这张干结的地图金灿灿的,像块精心烤制的锅巴。

    我三下五除二把它收拾干净,然后轰隆隆地开了大门。

    推上车刚要走,我终究没忍住,冲着丹顶鹤叫了声妈。

    没人答应。

    又叫了几声,依旧石沉大海。

    眼泪顷刻汹涌而出。

    扔下自行车,在大门口站了半晌,我缓缓朝客厅走去。

    然而,客厅门反锁着。

    我顿觉头皮发麻,整个人像是被抛到了岩浆里。

    求生本能般地,我大声嘶吼,疯狂地舞动手臂。

    朱红木门在颤抖中发出咚咚巨响。

    终于,窗口亮了灯。

    没人说话,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和汗水击穿地面的呻吟。

    骑车出门时,我蹬得飞快,湿沉的空气在耳边哗哗作响。

    村后隐隐传来老头老太太的吆喝声,他们不光是给自己个儿鼓劲,还要把睡梦中的懒逼们一举惊醒。

    据说他们要跑到水电站再返回,可谓一路猿声啼不住,曲艺杂谈不绝耳。

    可怕的是,这些运动健将兼艺术家几乎伴我度过了整个青春期。

    在大街口老赵家媳妇叫住了我,要求我载她一程。

    她穿了套旧运动衣,把自己裹得浑圆。

    我黑着脸不想说话,她却一屁股坐到了我后座上。

    没走几步,蒋婶敲敲我嵴梁:「你个小屁孩劲儿挺大」我懒得说话,一个劲勐冲。

    她问:「要迟到了?」我摇摇头。

    到村西桥头她下了车,小声问我:「刚刚你家咋了,杀猪一样」我心里咯噔一下,哪还说得出半个字。

    她说:「别狗脾气跟你爸一样,惹你妈生气」我蹬上车就走。

    蒋婶还在喊:「你也不带伞,预报有雨啊」果然,没下早自习便大雨滂沱。

    沉闷的读书声和爽快的雨声催人入眠。

    我支着眼皮硬是捱了下来。

    吃早饭时我们挤在走廊里,飞溅的雨丝不时掠入碗中,呆逼们为此兴奋得面红耳赤。

    我不时挤出两声干笑,却在比大雨还要轰鸣的嘈杂声中消逝不见。

    记得当时我想,如果母亲也来食堂打饭,我只需轻轻低下头,任她再眼尖也不可能把我揪出来。

    当然,这是痴人说梦。

    雨下了几乎一整天。

    我也没见到母亲。

    忘了是哪节课,我小眯了一会儿,结果被老师敲醒,背靠后黑板罚站了一下午。

    至今想不起那天晚上我是怎么爬到床上去的。

    只记得煞白的月光像是要把天花板削下来,我直挺挺地躺着,像生下来就躺在那儿一样。

    窗外没有任何动静,连张也都识趣地闭上了嘴。

    后来我在平河游泳,浮浮沉沉中似有哗哗水声漫过耳际。

    恍惚间又好像母亲在洗澡,我几乎能看见洗澡间昏黄的灯光。

    勐地坐起,夜悄无声息。

    我轻轻踱向窗口,院子里黑灯瞎火。

    犹豫再三,我还是拉开门走了出去。

    月亮不知何时隐了去,模煳的幽光宛若远古的星火。

    最`新`沷`怖`网4F4F4F.康姆最`新`沷`怖`网4F4F4F.℃.〇.Μ我背靠凉亭立柱杵了好一会儿。

    我多么想唱首歌。

    晚自习放学我故意落在后面,却没能等着母亲。

    事实上她来没来学校我都不知道。

    雨后的空气中,连呆逼们的嬉戏声都清新了些许。

    我从旁边急驰而过,惹得他们哇哇大叫着尾随而来。

    那些粗鲁而幼稚的公鸭嗓至今犹在耳畔,像浅洼中飞溅起的水渍,模煳却又真切。

    到家时,父母卧室亮着灯。

    我满头大汗地扎好车,院子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直到第二天上午我才见到了母亲。

    记得是个大课间,所有的初三生都在班级前的空地上练立定跳远。

    操场上响彻着第八套广播体操的指示音,传到教学区时变得扁平而空幽。

    尽管有班主任阴冷的巡视,呆逼们还是要抽空调皮捣蛋一番。

    我有些心不在焉,蹦了几蹦就蹲下去整理起鞋带来。

    一个傻逼就说:「我要是你就请假了」我说:「干毛?」他说:「头上有伤,一跳就炸」我说:「你妈才炸呢」他毫不示弱地说:「你妈」我嚯地站起来,刚捏紧拳头,他扬扬脸:「真的是你妈」果然是我妈。

    印象中母亲穿了身浅色西服,正步履轻盈地打升旗台前经过。

    她或许朝这边瞟了一眼,又或许没有。

    这种事我说不好。

    只记得她迈动双腿时在旗杆旁留下一抹奇妙的剪影——天空蓝得不像话,母亲脖颈间的鹅黄纱巾迎风起舞,宛若一团燃烧的炽焰。

    很难想象那段时间的心境,也许我根本就不敢去触及母亲,远远观望已是最大的虚张声势。

    然而第三节课间,从厕所出来,途径教学区的拱门时,我险些和母亲撞个满怀。

    这样说有点夸张,或许两人还离得远呢,只是骤然照面有些不知所措。

    当然,不知所措的是我,说大吃一惊、屁滚尿流更符合事实。

    至今我记得母亲明媚的眼眸,映着身旁翠绿的洋槐,如一汪流动的湖水。

  &nbs

后续内容已被隐藏,请升级VIP会员后继续阅读。

如果您喜欢,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