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尔村的人,没本事开垦荒山,这里只不过是一个北方贫穷的小村庄罢了,隶属墟尔镇。
这么多年的改革,除了给村里盖了两所看起来像样的建筑,一个初中,一个小学,别的好像并没什么改变。
村里经济条件确实比以前更好点儿,可这里一面临山一面靠水,位置又偏僻,交通不方便,投资也没人爱投资这个小村子,因此跟别的村子一比,墟尔村还是老样子,一向平平淡淡。
我叫刘皓则,一个普普通通的墟尔村人,今年26岁,是村里唯一一所小学的三年级班主任。
大学毕业后因为疫情在家,考了一回研,结果落榜了。
三月份正好有大城市招聘老师的公告,本着想找个铁饭碗的工作,我做足了准备,可惜面试的时候,出现问题,笔试第一的我居然被刷下来了!那个重点学校就招两名老师,而我面试成绩第三,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好失败,父母那么多年辛辛苦苦供我念书,自己也是当年村里少有的大学生,可以前那些不如我的同学朋友们,要工作有工作,有的早就娶妻生子,我还去随份子,可我什么事都没做成,什么都没有。
我颓废了很长一段时间,在家不出门得有两个多月,就是打游戏,看剧,逃避现实。
期间跟父母起了不少争执,有天我父亲出门跟老友喝酒,回来后直奔我的房间,他看我欲言又止,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最后他非常失望却又严肃地对我说:「你是个男人,我不能养你一辈子」说完,摔门回屋。
父亲这句话使我振聋发聩,重新唤醒我的上进心和羞耻心。
正巧今年七月末村里招特岗教师,我心一横,村里就村里吧,干个几年我找找人再往外调,到县城当老师,一样能多赚钱。
于是我成功了,今年就是我当老师的第一年,可能有人会问我为什么不当初中老师呢?因为时代不一样了,现在村里的人都愿意把孩子往县城送,学生太少,听说过日子村里的初中空置了,就该转让了。
我这个三年级的班主任,仔细数数也就11个学生,而且整个三年级就俩班。
所以这钱挣得多容易,管学生一点儿都不累,一天讲完课就卖呆,工资照拿,我才刚一年不到,算上补贴,一个月2600块钱。
这就是我现在的生活,一个26岁的大龄青年,朝八晚四的工作时间,单身,无任何恋爱经历的母胎单身狗。
……学校离我家不远,所以我天天骑自行车上下班。
今天放学一到家,我就看见我的母亲手里提着大铁花洒,正一步一步往前挪,给小园子里的小白菜啊葱啊薄荷啊浇水。
我赶紧下车跑过去,接过母亲的大铁花洒,好家伙,斤两还不小。
「妈,不都说了不着急吗,你腰不好别乱干活,我爸呢?他咋不干?」我埋怨道。
母亲掸掸身上白底花蝴蝶半袖上沾的土,有点小喘,拧着眉头疙瘩说:「你爸又去给人家干白活了,一天天的啥也指不上他」「啊?这几天咋老是白活啊」我一边和母亲聊天一边浇地,在阳光下发蔫的蔬菜们,又恢复了平常翠绿的色泽。
「早就该给干的活,就是拖……我都不稀得说你爸,就为了给人家干白活,这几天县里有人找包大活都没去上!」母亲越说越来气,索性不说了,一拧身回屋,准备做饭了。
母亲今年51了,现在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太太形象,个子不算高,烫了头染了发,面色发黄,有点胖胖的,显得皱纹少点儿,看起来和善,可脾气不小。
而我父亲今年53了,长得倒显年轻,个子比我妈高半头,是一个木匠,平时都是去县里或省外,跟别人包大活,有一段日子是不在家的,剩下的日子就是跟妈妈在家,老两口子一直拌嘴。
我们家的经济收入就是父亲在外包活干活,还有家里种地的收成,前几天母亲闪了腰,所以最近地里的活都是正好在家的父亲干的。
他们二老都这个岁数了,还是在干辛苦的劳累活,说实话我的心里不舒服,怪自己不争气,每每自责之后又是深深地无奈,无能为力。
「妈,那我就去咱家大地干活了啊!」父亲去干白活根本没时间,只有我去弄。
「你爸都干完了,别去了……家没酱油了,你去买点儿」母亲说完,厨房里切菜板的声音当当直响,也不知道她在切什么,而我自然是骑着车子去买酱油了。
我们村有三个超市,分别坐落在村南,村西,村东。
至于村北,那边靠山,人家照以前比少了不少,就有一个稍微大点儿规模的小卖部,当然生意也不错,人们都不爱绕远路的。
我家虽然住在村西,但是地理位置上离村北那间小卖铺更近,于是乎我就骑着自行车有气无力往小卖铺蹬……已经四点半了,这阳光就跟后妈的巴掌似的,晒得你火辣辣又晕乎乎地,新铺的柏油路上冒着的蒸汽有些变形,还有股子难闻的柏油味儿。
现在,半拉公路上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也是,都这时候还有谁在大地干活呢。
我们这儿主要都种玉米,村西头靠水的人家就是种水稻,玉米现在施肥拔草灌水早就完事了,差不多都已经熟了,过一两天就该收了。
热得乏力的我,缓缓骑上前面的小拱桥,向西眺望,是大片的玉米地,翠绿色的玉米杆成群结队,都整齐地排好方阵,好似军队集合,而且其中有几块方队,都是我家的「士兵」。
现在,可真就是所谓寂寥无人的状况了,苍茫天地间,笔直的墟尔村村西路上,有一个大龄男青年,顶着夕阳烈日的毒害去打酱油,啧啧,我的生活还真的是寂寞啊。
在桥中间自我嘲讽一番,我准备顺着下坡冲下去,男人嘛,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脚尖一挑车蹬子往后回拉半圈,再满满踩住,做好预备工作,来个满轮踩加速下坡,可结果……「噔!」特别脆的一声,我这一下用力过猛,车链子掉了,还好站得稳,不然就硌着裆了……唉,这人不知道啥时候就走背运。
我只好推车下坡把它停在桥边,随便上哪儿找根棍把车链子安上。
可是找了两圈都没有像样的小木条,都是细细的小树枝,抵住车条一别就折了。
此时四下无人,一股热风陡然吹来,白色的玉米绒毛和树绒飘了一世界,洋洋洒洒的,随风而上,胜似雪飘人间。
不过我没有好兴致去欣赏美景,这股热风把我吹得浑身燥热,更吹得我心焦,车链子安不上,我要推着去小卖铺,再推回家?「呸……嗯?」郁闷地把粘在嘴上的绒毛呸掉,我刚打算下沟拢去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吃剩的雪糕棍,就随便一瞟,嘿!发现桥下的壕沟两边长了不少杂丛,那里都是些不需要太多养分就能活的刺儿枝,既硬,还有韧性,不容易折,拿它上车链是再合适不过了,说干就干,我便朝桥下走去。
这小拱桥可有年头了,十几年前翻修一回,现在两边栏板的桥柱又掉渣掉碴了,桥面更是坑坑洼洼。
过了桥两边就是沟拢,靠近桥边有一小段还保留着原有的大土坡,往后就是水泥做的大斜坡,隔好几十米远,就有几段是阶梯,方便农民下地用的,下了斜坡再往里走就是大地。
我可不绕远,直接斜着身子稍微往后仰,保持重心,踩着干硬的松土,顺着大土坡两三步往下轻轻一滑一蹦就落地了,小时候我经常在外面野,上下这种土坡就是轻车熟路,家常便饭。
听老人说这桥下以前是一条窄窄的浅河,现在早就干涸了,就有了现在这个不算太深的壕沟,而且拱桥不大,所以没水的桥洞也就3米多高,差不多就一层楼房的高度。
本来桥洞这里地势就低,平时也没人往桥沟这边凑,壕沟还是斜坡,不是很深,好下去也好上来,外加这桥洞够宽还不是很长,所以有时候男人们干活了突有三急,都爱去这里解决,没人能轻易看得见,也因此,靠近桥洞的时候就会有厕所的味道……至于女人们,都去地中间那个简易的蓝棚小公厕了。
我还没走近壕沟,稍稍一嗅就是腥臊的尿味和粪便风干后的酸味,我决定速战速决,撅一小根刺儿枝就赶紧溜。
我伸手揩掉脑门的汗,别过头急促地吸一口气,屏住呼吸,上半身往前一探,用手指甲剋住一小截刺枝就要往下掰。
「嗯~」一声娇柔,悠长而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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