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卢玉珠彷佛外头正燃放的连珠炮一般,把桌上的几乎所有东西都挑了一遍毛病,当然,最后被她饶过的馒头,她倒是也没落下,满带着讽刺的意味、瞪着眼努着嘴说道:「也就这馒头蒸的还凑合吧……。我养你二十来年了,你现在啊,到头来也就能蒸个馒头了!。欸?。要不我找找人,让你去外面早市儿支个摊,你去卖馒头吧!。五毛钱一个的馒头,你长这么大的个子,你就去卖馒头吧?。昂!。然后我也不用养活你了——你现在学你也不上了,你也没个正经工作,成天成天在家待着,啥也不会!。哼!。嗨呀……。啧!。我培养了二十多年的玩意儿……。我是冲着培养名牌大学的大学生培养的!。哼,到最后啊,就只能卖馒头了……。」
杜浚昇低着头,看着自己面前的粥碗,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天也没力气去提起眼前的筷子和勺子。
想当初他决定回到F市,就是在父亲出殡、且自己考完了期末考试之后,发现母亲已经差不多七八天没有正经吃过东西了,更别提下厨做饭;纵然卢玉珠的身材确实一直保持得很纤细苗条,哪怕是怀过了杜浚昇之后依旧如此,可在杜温言走之后那阵子的卢玉珠,不说瘦得皮包骨头,整个人也已经脱相了——原先耸挺弹韧的那对儿38C的椒乳,干瘪得有点像两只泄了气的气球,晚上穿着睡裙的时候,蒙着干皱的肌肤和清晰可见的筋膜的肋骨上挂着睡裙吊带的模样,让杜浚昇看在眼里、心里心疼到想哭;至于原先高翘浑圆的屁股,也几乎快消却抽萎了,那时候卢玉珠经常觉得自己坐着坐久了、仰面躺着躺久了,股骨头那里就会觉得硌得痛,便成宿成宿疼得睡不着觉;修长的双腿上的肌肉,也都跟被人抽走挖空了似的,只剩下皮肤在那里耷拉着,根本难以支撑她日常的站立和行走。
现在卢玉珠的模样,能让外人看着跟她丈夫去世之前别无二致,全仗着的,是在此之前基本上没碰过一次锅铲、没开过一次煤气的杜浚昇——他连学着做饭、带查着给中年女人补身子的食谱,为母亲一顿一顿做出来的:一天一碗木瓜炖奶、三天一盅虫草银耳煨鹌鹑、五天一锅红枣人参炖乌鸡、一个月一顿海参花胶熬益母草,且是连哄带逗着、一下一下用勺子筷子撬开母亲的嘴巴、一口一口把山珍海味喂到卢玉珠的舌头上、并且盯着她一点一点咽下去,最后才使得妈妈不至于绝食到伤身体的程度,亲自给母亲喂回了精气神、喂回了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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