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燕歌行
第一百五十一章:审讯
阮总管前来领人的时候,特意将我和梁清漓拉到一旁做了些战前准备:「我已分别见过王耀和鲍剑诚了。严林山这人确实人缘不好,两人都对他有不少怨言。虽然没有在顺安时那么跋扈豪横,但也犯下了不少事,却一直能够逍遥无事,许是因为他堂兄的那层关系。喏,这是他们写的一些关键事项,你看着办。」
「待会儿去见严林山,具体的方向交给你们把握了。我话先说在前头,我和几个与你们同行的姐妹们都不是心思弯弯绕绕的人,因此在前两天只是平常地审问而已,不然也不会叫上你们来。何将军的意思是让咱们派里先处理,若是后日还未能折腾出结果来,那他才会派人接手审讯。大家都是为圣军出力的,但咱们也可不能落了下风,失了花间派的面子,不然的话,下次可能就直接没这个机会表现了,那可不行。」
阮总管倒是挺坦荡的,神色也难得地不是之前那种轻松的样子,而是严肃了起来。
过去两天严林山对于仓部的情况和工作知无不言,显得极为配合,宁王军的人基本上都没起疑心。
没想到他对于严家的这层关系捂得严严实实的,若不是梁清漓恰好在场,说不定还能给他给瞒过去。
而何定远的安排也有些意思,严林山这个战略意义非凡的俘虏,竟然准许花间派先行审问,看来此派在叛军内的地位确实不一般。
还是说,他希望花间派的玄姹相能立下奇功?梁清漓与我讨论了一个上午,并且事先准备好了一些该说的要点,表现得非常自信:「若是阮总管信得过奴家和夫君,奴家有把握让严林山不得不交代任何此前隐瞒的任何秘密。」
阮总管挑眉道:「哦?这么有信心?倒是好事,且说说你们有什么准备吧?」
梁清漓和我大略地介绍了一下我们商量出来的结果和一些也许用得上的话术。
阮总管听得很仔细,待我们说完后,有些讶异地打量着梁清漓道:「真是不可貌相啊,你看起来一副温婉可人的小媳妇样子,原来还藏着这么深的心眼。好!我看这能行,要是有所收获,你和张沛两人都有重赏。走吧!」
我和梁清漓沉默地跟着一群莺莺燕燕,不时好奇地往我们俩人瞅上几眼的花间派女子们。
也许色相的资质确实跟最明显的外在相貌有着强相关性,因为这群大概有十人的女子里,每一个都是水准之上的小美人。
虽然她们并没有刻意施展玄姹相,但这么环肥燕瘦的一群美女走在身旁,也足够令人心神失守的了。
不过据梁清漓所说,哪怕是功力最深的阮总管,也没有达到玄姹相的骨相境界,都只是在皮相里打转。
靠,质不够高,靠量来惑乱严林山的意志是吧?别不说,还真的可能行。
来到内城的严府时,第一次见到这座府邸的我有些惊讶。
光鲜的暗红色大门前立着惟妙惟肖的石狮子,庭院内是错落有致的假山群与一片翠绿的竹林。
虽然格局、布景、气韵远远不如越城薛府的大院,但这份景色可不只是简单的府内园林,而是肉眼可见地昂贵。
看到这一幕,我暗自点头。
严林山一个小小的七品官便有能耐在濮阳这种大城里买这么大的院落,布置这么豪华的园景,说这其中没有猫腻怕是路人都不会信。
进了那气派的宅子之后,阮总管让几个护卫都到外头去守着,带我们进了厅堂。
我无声地握住梁清漓的手,提醒她见到仇人之后一定不能表现出异常来。
一个身着灰色长衫男子迎了上来,谗谀地笑道:「阮总管您来了。」
「嗯,坐吧。今天照样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阮总管不咸不淡地对他挥了挥手,男子便顺从地坐在旁边一张红木椅子里。
我跟在众人后面,仔细地观察此人。
他短眉圆眼,脸盘很大,脸颊胖胖的,腰板一直稍微弯着,不住地陪笑,模样倒是有几分憨态可掬,想来也是明白自己小命捏在对面这群看似美丽柔弱实则十分危险的女子手中。
乍看之下,这并不像是个手底下有少说七八条人命,为非作歹的恶霸,反而像是个酒家掌柜的,或是个傻傻的富家翁。
饶是如此,我还是注意到他的眼神会时不时往姑娘们夏日薄裙下饱满的酥胸和袅袅的腰肢下移。
该说他是色胆包天还是本性不移呢。
这里的布置似乎特意考虑到花间派一行人会来,除了严林山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对面之外,还有数张长椅和凳子在我们这边。
阮总管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严户曹,看来前几天你对我们有所保留啊。」
严林山小心地说道:「敢问阮总管因何如此认为?小的对圣教言无不尽,绝不敢有所私藏。」
阮总管冷笑道:「要不是我门中弟子恰好有个是在越城长大的,说不定还真给你蒙骗过去了。严林山,严家,堂兄是青州通判是吧?堂堂四品官,好威风的家世啊。」
椅子上的男子看起来还算镇定,但眼神躲开了阮总管眯起的双眸,顾左右而言其他:「小的,小的不是有意的,只是不想让圣教误会罢了,小的那族兄虽然在汴梁做官,但实在没什么来往,若是被总管发现小的乱攀关系,岂不是自寻死路?」
阮总管没有回应,而是向我们的的方向努了努嘴。
我会意起身,手中拿着一本小册子,悠悠说道:「严户曹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严通判听了也怕会不满意。事实上,你们这对兄弟关系可好了,不然,也不至于书信来往这么频繁,单单是景泰十二年便送了不下于八趟信,不是么?」
我没有让严林山开口,而是直接从册子里的笔记开始朗读。
「景泰十二年,新秋初,严户曹派遣信使加急传递,收信人汴梁严府。」
「景泰十二年,季月中旬,严户曹派遣信使加急送至汴梁严府。」
「景泰十二年,孟夏中旬,严户曹派遣使者带了一整车的货物,收信人汴梁严府。啧啧,若我没记错的话,严通判的生辰便是在孟夏时节,严户曹当真是好侄子啊。如今再狠下心来撇清关系,岂不是会令严家族人伤透了心?」
我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对开始冒冷汗的严林山说道:「亦或者,严户曹可以解释解释,若不是兄弟关系融洽,那到底是什么原因,什么关系,使得户曹如此热心地直往汴梁严府发书信呢?」
严林山支支吾吾地不住抹汗,但半天没能说出句话来。
我很贴心地没有继续在此处逼问,而是转移了话题:「既然严户曹不愿对圣教坦白道来,那我们谈谈其他的东西吧。」
「娘子,你是土生土长的越城人,不如让总管听一听严户曹在越城的光荣事迹,也好让圣教明白,这是个什么样的优秀人才。」
我对梁清漓示意道。
严林山一听此话,险些跳起身来急吼吼地说道:「哎呀哎呀,总管,这位公子,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小的除了这身官服之外,哪还有什么值得回首的过往啊?」
阮总管表情一直好整以暇地在看好戏,她身旁的一众花间派弟子只知道今天会由我们主导,但不明白我和梁清漓具体的准备。
她们看到此时严林山欲盖弥彰的表现也开始理解了,均是露出了看猴的神色。
这时,走到我身旁的梁清漓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寒声道:「闭嘴。」
他立刻并腿坐下,勉强地挤出了一丝笑容,只是豌豆大的眼珠子不住地乱转,肥圆的脸颊滑下数道汗迹。
我将册子递给梁清漓。
她接过后,看着严林山平静地说道:「严林山,在仓部就职之前,你从事何职?」
「小的曾是商人,做过不少粮食贩卖的小本生意。」
严林山老实地回答道。
「不只是贩卖粮食,还从事种植农田吧?」
「小的家里是有一些薄田,自家耕垦,也租给相邻的乡亲们,然后再将庄稼卖到城里。」
「那这生意的利润可算高么?」
「水稻、杂粮么,也就那样,虽然为严家赚了点家底,但也难称之为暴利。」
严林山小心翼翼地说道。
梁清漓似笑非笑地说道:「是么?那你是怎么从朝廷赐下的三十亩良田,在短短十年内翻了百番发展成三千亩的?」
严林山结结巴巴地说道:「这个……小的略有人脉,当时又收成不好,是以积少成多,买了不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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